“莫賀郎!”馬上的馮氏一身戎服,腰板筆挺,竟顯出兩分英悍之氣,“怎么,再訪大魏如此匆匆,連城門都不進就走嗎?”
“太皇太后!”度易候蹙眉,沉吟片刻后,做鎮定之態:“若你是來為我等送行的,那吐谷渾上下自是感激。若不是,那我等的接應已不遠了。”
“哈哈哈,你真會說笑,京畿近郊哪來的救兵?我送客是自然,只是大魏境內,豈容外國人亂來?先可汗的遺孀須得留下!”她豪氣道。
“黃金、西域珍奇、青海驄,盡管開口,換她一個,貴國不虧。”
哼,她豈是在乎財物之人?至于戰馬,更不需要!本就準備打擊軍事貴族,自然不會啟戰端了。
“你就如此急切給太上皇帝接盤嗎?其實嘛,要帶她走也不是不可,不過,她腹中的皇嗣——”她慢條斯理道。
男子和一干人屏息。
“——得當場剖出來才行!”
作為熱愛折磨已無逃路的犧牲品的施虐達人,給情敵多灌注些恐懼,倒也符合她的質性。正如她不急著殺李,反而遷他為司空、進爵范陽公,令他惶惑、忐忑,又出他為徐州刺史,等他自以為得脫之時,再令災禍從天而降,不是更有意趣嗎?
好一個毒婦,度易候忖道:“我已通知柔然可汗,他此刻正屯兵在大魏北境,若長時間接不到我的消息,恐怕會南下擾邊的。我兩國已結兄弟之好,若一國與他國起了干戈,另一國定會全力相助。屆時,你的沖突便不再僅是與吐谷渾的了。”
他此話有幾分真假,她不甚確定。不過,只要能捉了乙弗女而不傷及莫賀郎,想必彼二國都懶得為一個女子的死活出兵吧。
剛要下令,便見一群攜弓矢刀劍的沙門奔來。
“難陀!”多伽羅從窗口又驚又喜地叫道。
“我奉上師曇曜之遺命,為乙弗氏乞一條活路!”青年僧大吼道。
“甚?曇曜都已圓寂了,還要為此女打算?!”太后益發慍怒。
乙弗女到底有何魅惑?惹得李奕對自己不忠不說,又引自己曾挑逗而不得的度易候甘冒大險,如今,居然連石窟寺的眾僧也聞風而來!
“汝等欲反耶?為一女子驅策,還算佛弟子么!”
“先師有言:拯溺族于沉流,拔幽根于重劫!救一乙弗女,如救千萬東土黎元(百姓)。”
“一派胡言!誰為溺族?何為重劫?”
“凡住居東土之人,不論五胡、華夏、百越,皆為溺族。至于種種劫數,千百年之積難,太后僅為其一。”
“你!。。。”馮氏氣結,難道曇曜早已看出自己要做的事了嗎,“你等自信對抗得了如此多人?”
“太武帝滅佛時,是欺長安沙門毫無準備,有此前車之鑒,石窟寺一直在訓練僧兵。”難陀身畔經幡飄揚,身后僧眾頌念佛號,頗為可觀。
“我今日偏就不虔信了。有人膽敢阻攔,莫說僧侶,就是戴五顆骷髏的大黑天(觀音菩薩之憤怒相),也照樣格殺勿論!來人吶,將此等妖僧與吐谷渾細作拿下!”她大聲喝道。
數百禁衛軍中,雖有不少虔誠信徒,但肯sharen殺佛的亦不少,三方刃皆出鞘,一場惡斗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