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念叨著在大山里看雨景的機會不多,扶起羅澹調整位置,倆人面朝山洞口,烤著火,相互依偎,一時無言。
雨水侵襲土地,山路泥濘難走,她卻只在意水滴在半空縱身一躍的姿態。
潮shi的空氣混合著青草的清新和泥土的腥味,山洞口落下一道天然水幕,隔絕出一片狹窄的小天地。
羅澹的心緒在她的感染下逐漸平靜。
也許這場雨會影響趕路,但不該讓對未來的擔憂,驚擾了此時難得的靜謐。
蘇南煜在他身旁,小姑娘看起來興致很高,抓著他的左手,眼睛也不舍得眨一次。
“為什么來救我。”
數不清第多少次,羅澹問她。
比起一開始的疑慮,現在他更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她承認什么既定事實。
“我想救。”
“為什么想要救我?”
羅澹窮追不舍。
她沒接招,反而轉臉面向他,“沒有人無緣無故對你好,一切行為都是等價交換,任何人不值得信任,你是這樣想的嗎?”
“總是獨自解決問題,很辛苦。”
“我會來救你的,當你遇到或者永遠不會遇到危險。”
“不是因為你需要我,而是因為你就在這里,像一塊磁石。”
這話和表白沒兩樣。
她坦誠了心意。
她的字句觸及他陌生而久遠的記憶,那是他幼時翻閱過的段落。
于是他平緩地復述:“是我引誘你嗎?我曾經向你說過好話嗎?我不是曾經明明白白地告訴過你,我不愛你,而且也不能愛你嗎?”
他做好了準備,迎接她懵然無知的目光,或許會有點疑惑,或許后知后覺問他拽什么文詞,或許會不留情面地懟回去。
然而,她眨眨眼,會心一笑,“我不是海麗娜,從不為愛情像狗一樣獻媚,我也不認為你是狄米特律斯,要靠愛懶花的汁液模糊心意。”
在這個算不上奇異或者荒誕的夜晚,一向被他與野蠻暴政劃等號的女孩,和他在同一片人類文明里輕松交談。
或許她比他想象得要更精通現代社會的運轉模式,她只是有她自己的一套行為法則。
他繼續道:“在我看來,你像是希波呂忒。”
戲劇中寥寥幾筆形象單薄的伯爵夫人,在神話中是亞馬遜人的王,戰神阿瑞斯的女兒,象征野性與力量的女性戰士的首領。
她對羅澹的評價不置可否,“我不會和男人敘述的女人形象有多少重合的地方。”
因為愛上一個男人,就拋棄一切去給他生孩子?
一位真正擁有力量的神,不會這樣做。
“如果是我,赫拉克勒斯也好,忒修斯也好,喜歡就搶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