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樂虹一身清淡素雅的小戶婦人裝扮,落落大方地給明萱行了禮。
相比去歲楊右丞府中簪花宴時的明媚飛揚,她今日的姿態(tài)顯得十分溫婉低斂,如同一朵淡雅雛菊,雖散發(fā)著清香,卻并不怎么引人矚目。但明珠蒙塵,未必能夠掩飾住通身氣質(zhì),楊三小姐的母族亦是世家,她自小便是以名門淑女的標準來教養(yǎng)的,哪怕此刻刻意低調(diào)內(nèi)斂,但是舉手投足,卻依然彰顯著她不俗的風華。
明萱連忙請她起來,笑著說道,“虹姐兒,這樣客氣做什么,快坐下,坐下咱們好好聊。”
她雖然不喜歡楊家,可是對楊樂虹的印象卻一直都很好,從前同算是名門嫡女,只是因為嫁了人,各自際遇不同,便有了尊卑,明萱是正一品的親王妃,而楊樂虹只是從五品的吏部員外郎夫人。雖然不清楚楊樂虹的來意,可來者是客,她也并不想與對方客氣而疏離地交談,所以搶先喚了楊樂虹閨中的名字。
楊樂虹眼中有一閃而過的詫異,隨即她的目光柔和下來,也跟著笑了起來,“王妃抬愛,仍舊叫我一聲虹姐兒,我若是再推拒倒顯得不識抬舉了。
她從懷中取出一封請柬,雙手托著遞了過去,“冒昧前來,是因為我婆母快要過五十歲生辰了,她為家中辛苦操持,如今好不容易兒女都各自嫁娶,大嫂與我便都想要給她大辦一次,但又生怕場面冷清,所以我斗膽自告奮勇,邀幾位從前來往過的姐妹一起過來鎮(zhèn)鎮(zhèn)場面。”
顏家只是小戶,官聲雖然好,但交際面并不廣,平素也不過只是和上司同僚的夫人有所往來。
楊樂虹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娉郡主和忠順侯府的二夫人看在從前相交一場的份上都肯應了顏家地小,原本已經(jīng)是莫大榮幸,但我私心里一直都仰慕王妃的書法,便厚顏登門想要求王妃也賞這個臉。不知道王妃……”
忠順侯府的二夫人指的是媛姐兒。
從前明萱住在鎮(zhèn)國公府,來往都不太方便,和媛姐兒便只能互相寫信,鴻雁抒情。后來她搬離裴家,住進了安平王府后,媛姐兒倒也三不五時前來拜訪,尤其是明萱懷孕之后她與明萱差不多時候嫁的,但肚皮卻一直都沒有動靜,所以想要沾沾孕喜,便來得更勤了。
明萱和媛姐兒是感情深厚的表姐妹,亦是無可替代的閨蜜,聽說媛姐兒也去顏家給顏夫人賀壽,她原也該立時答應下來才對。可是,她曾和顏清燁議過親若不是韓修對顏清燁使出那些非常手段,讓顏家的人都怕了他,這時候她極有可能便會是顏清燁的妻子。
雖然這段親事在還沒有請期之前就解除了在盛京來說,這樣的事其實并不少見的,知道的人也并不多。但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她若是在顏夫人的壽辰那日出現(xiàn)了,總也有些不妥,何況,她既不是顏家的親戚,與楊樂虹,也算不得是極其親近的閨蜜關系。
這樣想著,明萱的臉上便現(xiàn)出幾分猶豫來她思慮再三,有些為難地說道,“顏夫人生辰,我本該去賀壽的,又勞你親自送了請?zhí)^來,原是必要去的。但我如今懷著身子時常覺得乏累,有時孕吐也頻繁一些,怕到時候鬧起來,擾了顏夫人的壽宴,那便不太好了。”
她倒不是因為對顏清燁覺得尷尬,所以要避開他。
明萱雖然很欣賞顏清燁的人品和風骨,但若論愛慕心儀,卻還沒有。也許相處之后會有,但他們因為韓修介入,沒有了相處的機會。所以,對她來說,顏小郎只是一個很欣賞曾有機會做丈夫的男人,但也僅只如此,連前男友都算不上。真的要在路上碰見了,她會抱以微笑,不會尷尬,更不會退卻。
但人言可畏,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如她一般坦蕩的。
這次邀約極有可能是不知根底的楊樂虹的一廂情愿,顏家的人未必歡迎她的。
楊樂虹目光微動,卻將帖子用手指推過去了一些,“王妃有孕在身,我本不該強人所難,這帖子您先收著吧,若是到了那日覺得身子尚可,便請賞我一次薄面,我婆母和大嫂小姑都喜好書畫,若是您能來,她們定必會高興的。若是不能,再只好等以后再尋機會了!”
她站起身來盈盈一拜,“叨擾了王妃這好一會兒,我也該告辭了。”
話說到這里,明萱若是執(zhí)意將帖子送還,倒顯得她不近人情,便只好勉強笑著說道,“天色已然不早,我也不多留你了,素彎,替我送一送顏二奶奶。”
楊樂虹走后不久,裴靜宸便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