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這一去宜州,又要個月才能回家,那時我都快入宮了,我想多陪陪祖母,伴在祖母身邊,”崔幼瀾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眸色也黯了黯,“也想再多聆聽些祖母的教誨,日后怕是再沒這樣的機會了。”
她知道俞氏性子堅毅,若是與俞氏硬著來,怕是最后只會惹得俞氏不快,什么都別想了,果然俞氏聽崔幼瀾軟言細語的,一時倒也看看她,并不說話。
這時崔清月見狀也接著道:“祖母便依了我們罷,不僅是七妹妹想陪著祖母,我也想,只是不敢開這個口,宜州離盛都雖不是山長水遠,可祖母都那么大年紀了,留我們這一路伴著也好啊!”
俞氏還是沒有說話。
“祖母放心,只是去一趟宜州,并不會耽誤我入宮的事宜的,況且大姐姐身在宮中,若是知曉我們陪在祖母身邊,怕也是甚感欣慰的,祖母便全了我們這一片孝心罷。”
見崔幼瀾抬出了崔元媞,俞氏便嘆了口氣,不免又想起了崔元媞這輩子也再見不得幾回,她在那里想了半晌,才道:“你們若真是執意要陪我前去,那我也只能準了你們了,只是這一路要聽話,特別是七娘,你是要入宮的人,萬不可出什么岔子。”
崔幼瀾與崔清月對視一眼,崔清月倒還罷了,崔幼瀾臉上已經是遮不住的喜悅,兩人連忙起身謝了恩,俞氏見這兩個孫女都已長得亭亭玉立,又懂事可愛,也不禁心下歡喜,連連讓二人坐下,再多用些飯菜。
崔幼瀾坐下時,只覺壓在心上的那塊巨石松了一半,雖然很多問題還沒有完全解決,但這路總要一步一步走出來,比起前世被動又處處掣肘,如今至少是她自己去選去做,哪怕是再難再險,她心里也是高興的。
她和崔清月從錦年堂回去之后便開始收拾東西,俞氏后日一早便走,剩下的時間不多,特別是崔幼瀾,她不知道未來等著她的會是什么,但準備總是要齊全的,所以扒拉了不少東西帶過去,特別是金銀細軟一類,還有一些平日里不常用到的藥物,連帶在身邊的人也是仔細挑選過,最信得過的那些。
張氏過來看她,見沁芳苑里亂哄哄的,連箱籠都擺到了院子里,便說了崔幼瀾幾次,崔幼瀾都只是嘴上應著,因去宜州一事是俞氏開了口的,便是張氏想女兒安安分分留在家中等待入宮,也不好再說什么。
第三日一早,卯時三刻,崔家的承恩侯府大街上幾輛馬車依次列開,因俞氏簡樸不愿張揚,所以排場并不大,崔幼瀾和崔清月一塊兒上了俞氏后面的那輛馬車,等一切都裝備完成,一行人便朝著盛都城外,宜州方向去了。
待他們離開之后不過兩三個時辰,正是日上中天之時,承恩侯府外不遠處來了兩個人,其中一人騎馬停在遠處,另一人繼續到承恩侯府門口才停下。
立刻有門房上前來詢問,那人先下馬,然后才笑道:“我是鄭國公府的家人,我們家娘子前日去宮中赴宴,拾到了一支頗為珍貴的金簪,已問了幾家都說不是,便唯恐是府上娘子的物件,所以特意來問問。”
門房道:“不巧了,六娘子和七娘子剛走,問不了了。”
那人忙道:“或是我等在這里,或是明日再來問也是一樣的,我家娘子回憶起來,仿佛是七娘子頭上簪著的。”
“兩位娘子陪著老夫人回老家宜州了,沒有幾個月回不來。”門房擺了擺手,“你再去別家問問,若真沒找到主人便勞煩您家娘子先幫忙收著,等七娘子回來了再說,若是要緊東西,自然會來鄭國公府詢問。”
那人聽后也不好再說什么,道了聲謝之后轉身便上馬走了,在街邊拐了個角便停住,將方才得知的事情一五一十稟告給了等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