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屋子里終于安靜下來,只剩下榮念煙壓抑的啜泣聲。賈良翰癱坐在凳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也知道,現在不是互相指責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追回那二十萬兩銀子。可是,他在京城無親無故,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宋瑤。
對,她才寄信前來,他回寫信讓她想辦法,畢竟不管怎樣,她終究是相府的義女,她出面,相府夫人總不能向打發他一樣打發宋瑤!
“來人,筆墨伺候。”賈良翰沖著屋外小廝吩咐道。
小廝連忙拿來文房四寶,賈良翰深吸一口氣,提筆寫道:
【瑤兒吾妻,見字如面。為夫在京中遇人不淑,被奸人所騙,損銀二十萬兩。現走投無路,唯有求助吾妻。念在夫妻一場,念在承煜年幼,望吾妻念及舊情,設法相助。良翰】
寫完后,他反復看了幾遍,只覺得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打自己的臉。但事到如今,也顧不上那么多了。他將信折好,遞給小廝。
“明日一早送去飛鴿信箋處,用飛鴿送往湖州,務必要快!”
·
湖州。
宋瑤收到賈良翰的信時,正在賬房下核對賈府的賬目。
看到信上那潦倒的字跡和謙卑的語氣,她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冷笑。果然,還是求到了她這里來了。
“夫人,大爺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現在倒是想起您來了。去京城的時候就只知道帶著那位去。”
小桃倒是在一旁憤憤不平,宋瑤不可置否,放下信,沉默了片刻。她知道,賈良翰這封信,不僅僅是求助,更是把難題丟給了她。如果她不管,以后賈良翰就會把此事怪在她的頭上,畢竟明面上是她替他討來了去京城送蚌珠的差事,現下他們在京城中出了事,她要是袖手旁觀,以后便是她的錯處了,為此,即使是為了承煜,她也不得不幫。
“小桃,收拾行李,我們明日啟程去京城。”
“夫人,您真的要去幫大爺?”
小桃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實在是不解夫人為何要去幫賈良翰收拾那個爛攤子。
“賈家不能垮,承煜不能沒有父親。而且,相府那邊,也確實需要我們賈家這條線。”
·
第二天一早,宋瑤就帶著小桃和幾個精干的家丁,坐上了前往京城的馬車。
一路曉行夜宿,風餐露宿,十日后終于抵達了京城。
沒有去賈良翰所留的地址,宋瑤直接帶著禮物來到了相府門前。
相府的門房是新來的,沒有見過宋瑤,見她只是個商人婦,態度十分傲慢。
“相府豈是你進就能進的!”
宋瑤沒有生氣,只是態度謙卑地開口。
“煩請通稟夫人,就說不孝義女宋氏求見,還望夫人見見瑤兒。”
門房見她自稱是相府義女,也知道相府出嫁義女甚多,便沒有耽擱,馬上進門進去通報。
然而,等來的卻是相府夫人不見的消息。宋瑤沒有離開,而是讓家丁在相府門前擺了一張蒲團,自己則徑直跪了上去,連稱呼都換回了奴婢。
“奴婢就在這里等,直到夫人愿意見我為止。”
時值盛夏,太陽像個巨大的火球,烤得地面滾燙。宋瑤跪在烈日下,很快就汗流浹背,頭暈目眩。往來的路過行人紛紛駐足圍觀,對著她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