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草籌措的初步方案在姜隱的慷慨解囊之下,很快有了眉目。
眼瞅著時辰也不早了,二人便起身告辭,往書架旁的密道走去。
就在蕭自楠將將要踏入洞口之時,姜隱忽然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他耳中:“蕭統領請留步。”
蕭自楠腳步一頓,回身望來,一雙深邃的眼眸滿含不解地看著她。
姜隱上前一步,目光坦蕩地直視著他:“齊陽長公主殿下玉體違和,似乎病得不輕。”她頓了頓,仔細捕捉著對方哪怕一絲一毫的反應,“蕭統領……可知曉此事?”
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瞬。
蕭自楠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昏暗的密道口,他沉默了許久,久到姜隱幾乎可以認定他不會回答。
最終,只聽得一聲極輕極沉的長嘆,仿佛承載了千鈞重負,從喉間逸出,以及一個淡淡的字眼:“嗯。”
他沒有再出聲,只是對著姜隱和余佑安的方向,極輕微地點了點頭,隨即便轉身,高大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密道入口的陰影里,只留下那聲嘆息的余韻在寂靜的書房中回蕩。
蕭自閑看了一眼蕭自楠消失的方向,眼中掠過一抹復雜難言的痛色,對著余佑安夫婦拱了拱手,也無聲地跟了進去。
密道的機關悄然合攏,書房內只剩下跳躍的燭火和一對相伴的人影。
夜已深沉,寢房內只余一盞朦朧的羊角燈。
余佑安擁著姜隱,兩人靠坐在床頭錦緞迎枕上。
白日里的驚心動魄和書房中的籌謀仿佛被這溫暖的帳幔隔開,只余下夫妻間親昵的私語。
余佑安把玩著姜隱一縷柔順的青絲,想起方才書房那一幕,低聲問道:“方才,你為何特意將長公主病重之事告訴蕭兄?”
他了解自己的妻子,她行事向來有章法,不會無緣無故提起。
姜隱在他懷里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聲音帶著一絲慵懶,卻又透著清醒。
“長公主殿下纏綿病榻數日之久,宮里宮外的醫者都驚動了,這消息在宗室勛貴圈子里并非秘密。我告訴他,并非指望他做什么,只是想看看他的反應罷了。”
她微微仰頭,看著余佑安剛毅的下頜線:“長公主殿下對他一片癡心,這么多年,始終不渝,可我總覺得這份情意,像是長公主殿下一個人在唱著獨角戲,叫人瞧著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