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老只是微微點頭,示意他坐下。
道格拉斯的目光掃過全場,在吳院士身上停留了半秒,便直接落在了周翊聰身上。那眼神,充滿了審視、不屑,還有一絲隱藏得很好的敵意。
“想必,這位年輕的先生,就是創造了‘奇跡’的周醫生吧?”他故意加重了“奇跡”兩個字的發音,其中的嘲諷意味,連翻譯都懶得掩飾。
周翊聰眼皮都沒抬,輕輕吹了吹杯子里的熱氣,仿佛那幾顆沉浮的枸杞比眼前的國際大牌教授更有吸引力。
秦衛國眉頭一皺,正要開口,卻被龍老一個眼神制止了。
見周翊聰不搭理自己,道格拉斯也不生氣,反而轉向龍老,打開了自己帶來的文件夾,從中抽出一份文件。
“龍先生,吳院士,我這次代表世界醫學聯合會而來,目的很明確。”他將文件推到桌子中央,“我們對錢鴻聲先生的康復表示祝賀,但作為一個嚴謹的科學工作者,我們不能接受‘奇跡’這種說法。我們需要數據,需要錢先生從入院到現在的全部生理指標變化,需要詳細的治療方案,需要雙盲對照實驗,需要所有用藥的成分分析和藥理報告。我們需要一篇可以在《柳葉刀》或《新英格蘭醫學雜志》上發表的、經得起同行評議的論文。否則,我們只能將這次事件定義為一次無法重復的‘個案’,或者說,一次幸運的‘自發性緩解’。”
他這一番話,說得條理清晰,邏輯嚴密,每一個字都踩在現代循證醫學的鼓點上。
吳院士的臉色有些難看。他知道,對方這是有備而來,直接抓住了中醫最大的“痛點”——難以用西醫的標準化、數據化體系來解釋。你怎么去量化“氣血”?怎么給“陰陽”做數據分析?
會議室里一片沉默。
道格拉斯很滿意這種效果,他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抹勝利的微笑,目光再次投向周翊聰,帶著一絲挑釁。
終于,周翊聰放下了茶杯,杯底和桌面發出一聲輕響。
他抬起頭,看了道格拉斯一眼,然后扭頭對旁邊的陳斌說道:“小陳,幫我翻譯一下。”
陳斌一愣,心說您不是聽得懂嗎?但還是立刻進入了工作狀態。
周翊聰懶洋洋地開口:“你跟這位……道格拉斯,對,道格拉斯教授說。他說的那一堆什么刀啊、什么英格蘭啊的雜志,我沒聽過,也沒興趣。想看病人的數據?可以,按我們華夏的規矩來,先去掛號,然后排隊。至于論文,我最近沒空寫,等我那山頭上的研究所蓋好了,或許會考慮寫一本《中醫入門:從量子力學到陰陽五行》,到時候送他一本。”
陳斌嘴角抽搐了一下,但還是硬著頭皮,用最專業、最冷靜的語氣,將這段話翻譯成了英文。
道格拉斯和他兩個助手的臉,瞬間就綠了。
這是赤裸裸的羞辱!把世界頂級的醫學期刊說成是沒聽過的破爛,還大言不慚地要寫什么量子力念的中醫入門?這簡直是瘋子!
“荒謬!無知!這是對科學的褻瀆!”道格拉斯的女助手忍不住用英文斥道。
“周醫生!”道格拉斯猛地站起身,因為憤怒,臉漲得通紅,“我本以為您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醫生,沒想到您是如此的傲慢和保守!醫學是開放的,是需要交流的!您這種故步自封的態度,只會讓您的醫術,永遠停留在神秘主義的巫術階段!”
周翊聰看著他暴跳如雷的樣子,非但沒生氣,反而笑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搖了搖。
“教授,你錯了。我非常喜歡交流,尤其是‘臨床’交流。”他頓了頓,目光忽然落在了道格s口袋里別著的那支萬寶龍鋼筆上,“不過在交流之前,我有個小問題。您這支筆,看起來很高級,是限量版的嗎?我怎么感覺,它好像有點……發燙?是您剛才情緒太激動,導致體溫升高,還是它本身就帶了什么……特別的功能?”
道格拉斯的瞳孔猛地一縮,下意識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口袋,臉色瞬間變了。
那支筆,確實不是普通的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