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晚半夜意識轉醒卻怎么也睜不開眼,只覺得很熱,腦袋暈沉沉的,連帶著身體也變得沉重。
背后仿佛貼了一個火球,熱的她難受,費勁吧啦地挪動自己身體想要逃離,可是腰間那只手禁錮了她的行動,把她牢牢地困在了那點點方寸之地。
就好像她的靈魂為自己所困,在這九年里依舊止步不前,從來沒有好好地抓住過一個機會。
沉眠的深處開始編造夢境。
她好像夢到了方展,在那個青蔥歲月里朦朧的舊影,兩個人一起逛街、一起在素簡里吃面、一起吃同一個冰激凌。
她走在人潮稀少的街道前面,那天的陽光很好,曬得不行,方展走在她后面,看著她的翹高的馬尾招搖晃動,小手放在身后,五指擺動,釋放出渴望親密的信號。
然后方展就會走上來,輕輕握住她的手,肌膚的緊貼騰升起高溫,他那俊秀的面孔透露純情。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會不像個哥哥,而是一個普通的情竇初開的男孩。
人總是無法忘記初戀。
初戀是第一段刻骨銘心又不會摻雜任何利益的純潔的關系。
而她在跟方展的朝夕相處的歲月里,承載了太多美好的記憶。
兩個人的每一段成長中都有彼此的痕跡,對于人生的每一次大小轉折都有承上啟下的作用。
一起偷摘過別人的果子、一起被狗追、一起在大馬路上用小樹棍勾著白色的袋子迎風跑,然后被席月萍罵一頓說這樣不吉利……
再到后來歲月無聲流逝后,年少無知的心靈和軀體都逐漸成長,仍舊密不可分的天真兄妹從第一次牽手、擁抱、接吻,乃至初夜,都是彼此相互依存澆灌孕育的結果。
那仿佛是很遙遠的記憶了,如今回想起來,仿佛兩個人還睡在一張床上,那俗氣老舊的大紅色的牡丹花鳥被,被方晚嫌棄過很久。
外面的明月透過磨砂玻璃滲進來,一層銀色的白紗覆蓋了這個房間,她會翻身看他溫潤平和的睡顏,然后伴著蟬鳴逐漸睡去。
可笑的是,她在那個被父母發現的夜晚羞憤地逃離,做出來這么一個不理智的選擇后直到現在重逢,兩個人從來沒有好好的說一次“再見”。
她的夢里還出現了很多人,父母也好,年九逸也好,清晰的面孔都逐漸冷漠又模糊。
她作繭自縛,把自己關在了黑暗的繭房里,害死了自己。
然后,她看見了溫華。
高大健壯的身軀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嘴里吐露著充滿威脅的低沉話語。
方晚拔腿就跑。
她總是在逃,從兩個人認識開始她就在逃,夢里的溫華窮追不舍,猙獰的面孔像是恐怖片里的鬼怪。
溫華就像一頭高傲威猛的野獸,剛好撞上她這么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子。
他的掠食者心理和那些獵食者捕獵食物以此為生的人不一樣,他僅僅是因為未曾征服,所以打算通過暴力殘忍的手段迫使她臣服。
一旦她徹底服從,她就完了。
他會用尖銳的牙齒刺入她薄弱的頸部皮肉,會咬破她的血管,鮮血會快速地流出體內,喉嚨像是被火烘烤著,上升的溫度灼燒著大腦。
方晚睡得迷迷糊糊的,沉重炙熱的身軀讓她連動一下都困難。
溫華被她難受的咿唔聲吵醒,她蜷縮著,身體在發抖,好像很冷,但兩人赤裸相貼的肌膚卻格外滾燙。
“方晚?”溫華微皺著眉頭,摸了摸她的額頭,隨即翻身下床穿好浴袍,走到浴室里將毛巾打濕放在她腦袋上。
他一邊調動房間的空調,目光在她臉上流連,一邊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