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那天,外面的雪停了。
席月萍打了電話來,讓她記住吃餃子,都說了些問候她學習和跟同學生活的話,謹記不要輕易惹事。
倒不是說席月萍不相信自己女兒或者出了事一味怪罪女兒,而是身份特殊又明知其實沒什么背景,亦或是席月萍曉得可能有溫氏的關系,但窗戶紙從來沒點破過,溫氏的人也幾乎再沒見過,你要說是靠山,好像的確是那么回事,也愣是找不出什么相交的信息點來,你要說不是……某些事兒接二連叁的,還真說不準是不是巧合。
官場里頭的人一個比一個精,哪怕你說的是同一句話,但只要語氣稍微改變,人家都能品出來是個什么意思,更別說他們倆夫妻這么大的調動了。
但就因為照顧了溫華半年就把他們兩夫妻提拔到副廳?說出去人家都不信,溫華他爹的家世就足夠令人瞠目,李決楚已經在省委辦公廳了,順利地往下走也幾乎能看到他的未來到哪。
更別說那身上一套幾個億帝王綠翡翠的媽,商業手段令人聞風喪膽,當初如果不是溫坤及志不在仕途,溫爍絕對把她弄去從政,以溫坤及的心性手段,不知高出李決楚多少倍。
再加上溫氏新一代年輕一輩,早早爬上高位,穩打穩扎,年紀輕輕卻又老練得像錘不破打不彎的鐵銅豆,就像方晚感慨的那樣,不怕人家比你聰明,就怕別人比你聰明還比你努力。
這幾年京勇市幾個大官落了馬,又或者調任了,雖然官職一樣甚至還升了一級,但那種衙門地方實權比重肉眼可見的下降,明眼人都曉得這跟提前退休養老或者是流放沒什么區別,只是給個體面的方式。
新頂上的,不是臨時工準備做做樣子就是跟溫氏或者溫氏的姻親,總歸有些關系,席月萍和方漢就是其中之一。
現在國際關系復雜,國家內外受敵,對政府要求格外苛刻,未來也許會更甚,政治局勢更是瞬息萬變,有些事以前沒解決是因為獨立經濟想要占大頭必然失敗,現在弄起來也輕輕松松,官場里面那些沾了邊的不是進去就是流放,誰也不知道哪天開著會呢就禍到臨頭。
對著里面的關系,兩夫妻是每句話都得斟酌斟酌再斟酌,他們也看了不少就因為一句話一件小事就被做局給弄下去的。
席月萍怕給溫氏添麻煩,也不想深入麻煩,在這個位置上已經很不錯了,有的時候班主任和校方領導都得看在席月萍和方漢都是副廳的份上對方展和方晚多問候幾句。
就好比她跟周懷辰的戀愛問題,小孩子的把戲都是大人玩剩下的,再怎么藏的好,眼睛的光是不變的,但想想方晚的家里和周懷辰家里,尤其是周懷辰那水利部的媽,班主任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小姐和少爺嘛,學習就算不好,出路還有很多,又不是底層老百姓的孩子沒人兜底只能靠讀書。
方晚中午沒跟周懷辰去吃飯。
“我得跟我哥去吃餃子。”方晚解釋說,方展還特地來找她了,“說起來最近我們確實見面見得少了。”
方晚還有點不好意思,因為今天是周懷辰的生日,平日里都不怎么熬夜的方晚就算再晚睡也基本上在十二點之前睡著了,昨晚愣是撐到了十二點給周懷辰來了個整點的生日快樂。
遺憾的是,周懷辰睡了,沒回。
周懷辰對于這種整點生日沒啥概念,方晚是他的初戀,但他醒來的時候看見了,那算酸酸甜甜的情緒像是小氣泡似的在心臟里不斷的膨脹炸裂膨脹炸裂。
“沒事,但是晚上你可得陪著我。”周懷辰低眉淺笑,“你哥高叁了,的確是比較忙,你們是親兄妹,你也幫他緩解緩解緊張的情緒。”
“嘁,我們倆都要分班了,我才是需要被安慰的好不好?”
“這種安慰的話應該交給我來,但是你哥要是知道你是因為要跟我分班才情緒不好,估計會來殺了我吧?”
周懷辰也不是沒見過方展,他在學校相當出名,高顏值的好學生能不出名嗎?
不過,都說方展脾氣好,但是周懷辰在送資料去教導處偶然在楊柳小道上撞見的時候,方展看了他一眼。
那是不經意間很隨意的一眼,周懷辰看得出來。
同時他也看得出來,本來還在跟朋友說玩笑話而微微揚起的嘴角也瞬間落下,而從小到大習慣性察言觀色的周懷辰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變化的眼神里帶著敵意。
周懷辰也能理解,親兄妹關系好的,都會把女朋友的男朋友當成搶自己心肝兒的黃毛,不管這個黃毛是真的黃毛還是禮貌周正的,通通掛上“黃毛”的帽子。
雖然周懷辰也不知道方展怎么知道方晚談戀愛了,他自認還比較克制,在外不會亂來,社會上女孩子弱勢,這是一把雙刃劍。
好處就是,類似于體育考試,女孩子只需要跑八百米,男孩子卻要一千米。
壞處就是,類似于名聲,女孩子談戀愛多了會被當成yindang的潘金蓮,男孩子卻是風流不羈,情史如戰爭勝利史能到處吹噓,還會被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