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熱了四天,二十八九度的溫度,然后在第五天再次急轉直下,只有一二度了,還來了幾場雨夾雪,更是降到了零度以下。
方晚的衣服也從單衣長袖再次套上了羽絨服。
她在樓上收拾衣服,溫華就坐在樓下抽煙,大廳的電視開著,滾動的畫面在他眼里不過是一團模糊的顏色在不斷跳躍。
方晚其實沒什么好收拾的,溫華給她辦過一張卡,里面有不少錢,都歸她所有,方晚也不打算再逃到什么天涯海角去了,她累了,如果溫華還不肯放過她,那就不肯放過好了。
她拿上行李箱,上面還放了個黑色背包,這兩玩意兒一直綁在一起,她也不記得里面裝了些什么,既然綁在一起就一起帶走。
沒幾分鐘她就收拾完下樓來了,溫華連支煙都沒抽完,看到她下來,下意識地手一抖,快速地把煙掐滅在煙灰缸里,躲躲藏藏的樣子像是被老婆發現出軌。
方晚笑了一聲,溫華才意識到他以后都沒必要避著她抽煙了。
“走了。”方晚說,溫華沒打算送她,她自己開車走。
她就這么離開了,溫華沒回話,就那么坐著,然后繼續抽煙。
這不挺好的嗎?沒有女人管著他了,他想抽煙就抽煙,想不刮胡子就不刮胡子,那些女人也不會因為他胡子扎人就不讓他親。
他的身體前傾,腰從來沒有彎成這樣過。
方晚在大門口遇到了劉姨,她急匆匆地來看她,拉她的手時,看到手腕上鮮明的疤痕,劉姨抹著淚,跟她說對不起。
“沒事,都過去了。”
話是這么說,可是要原諒嗎?
如果她什么都原諒,那么之前所經歷的一切,就可以認為是她活該。
但是,如果她什么都不原諒,就會陷入無邊的痛苦,被各種情緒裹挾,那種翻天覆地的混亂像是哪吒把乾坤圈混天綾丟進了她的腦海里,最后跟自己過不去。
人生就是這樣,充滿矛盾,卻又無可奈何。
方晚去車庫挑了一輛敞篷車,她才不怕冷呢,她開著車,一只手伸出車外五指招搖,就這么在天地間馳騁,寒風凜冽又如何?
這是自由的味道。
這是她還活著的證明。
她訂了火車臥票,往南下途徑一個四季如春的城市,到達火車站的時候,她下車,關上門,在眾目睽睽之下,把車鑰匙扔給了一個乞丐,拇指別著指向身后,說:“車,送你了。”
離火車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方晚百無聊賴拉著行李箱走了走,最后坐在等候區的塑料長椅上。
期間,她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是曹雅姬打來的。
知道她終于可以離開,曹雅姬松了口氣:“祝你幸福。”
“謝謝。”方晚笑,明媚如新春,“你去哪工作了?”
“找了家小公司。一般公司會做背調,知道我是微觀的先是驚訝,知道我是溫華的貼身秘書后又驚訝,但是他們也很謹慎,問我為什么辭職,哈哈哈……反正各有各的心思吧。”
還有不少人懷疑她是溫華的情人的,曹雅姬一下子就覺得沒意思了,于是找了家小公司,薪水在京勇市不過是平平無奇的水準,不過里面的人都很好說話,大多是剛畢業的大學生,青春活潑的,帶著點清澈的愚蠢,還未曾被這個社會的黑暗所折磨腐蝕。
她們還聊了些別的。
曹雅姬問她:“溫華要是死了,你會開心嗎?”
“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