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太陽很熱烈,那么耀眼,普照大地。
方晚偶爾就那么盯著大太陽刺刺地直視太陽,須臾之間雙眼刺痛,淚流不止。
陽光將她的肌膚照得更為白皙,只有在天地下,她的皮膚才不會顯得那樣的病態白,連她之前釣魚曬黑的地方都已經白回去了,那條明顯的交界線已經消失不見。
整個夏天,方晚沒幾次看得見溫華,他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她也不想知道。
秋風掃落葉,樹葉開始變黃卷曲直至飄落枯萎,成為干枯的一踩就發出清脆聲音的肥料,方晚喜歡那種破碎的聲音,她沉重的心理反而會有一絲松懈。
她沒什么別的娛樂活動,電視也不讓看了,書房也鎖上了,她迷茫地轉來轉去,偶爾去桌球室,拿著長桿比劃,或者拿著球往地上砸。
看它們一片滾落凌亂的樣子,方晚才會滿足。
至于收拾?那已經不是她能夠管的事。
天氣越來越冷,她偶爾穿著無袖短裙站在湖邊發呆,滿眼碧波蕩漾,被溫華看到過之后,她又被鎖上了,禁止她靠近水邊,意思就是連讓她看看風景都不行了。
鎖鏈鎖鏈,每天都是鎖鏈。
醒來時,睡著是,做夢也是。
直到立冬的那天,溫華陪她吃飯,突然說:“過段時間是個好日子,陪我去領結婚證?!?/p>
方晚抬起飯碗就往他頭上扔過去,毫無預兆的行為讓他的額頭破了一個口子,碎片險些濺進眼睛里。
劉姨嚇了一跳,立馬來看。
刺痛讓溫華皺眉,抬眼看去,方晚在笑,她捂著嘴,笑得眼睛都沒了,不知道是因為看到他的傷口,頭發還沾著白米飯而笑還是因為他說要領證而笑。
其實兩件事都挺搞笑的。
他們之間糾纏著,骯臟的污穢的、虛偽的謊言的、暴戾的蠻橫的,分不清什么是愛什么是不甘,她就這么被他拖下去,拖到那一灘污泥里,越是掙扎越是陷得深。
現在他要用充滿合法權益的來取代她身上的鎖鏈禁錮她,讓她一輩子貼上“溫華”這兩個字,直到死,墓碑上都會是刻著老舊封建的“溫方氏”,在一聲聲溫夫人的恭維下下葬,方晚想自己估計連魂魄都不會安寧。
世界這么大,她是極其不幸的,因為溫華偏偏要把她毀了。
諷刺的是在別人眼中她卻是極其幸運的,因為一事無成的她居然能夠接連碰上年九逸和溫華這兩個大鱷寵著疼著愛著,含嘴里都在調節自己的shi度溫度,生怕自己讓她有個什么不舒服哼哼。
她所有的反抗在他們眼里都會淪為“不知好歹”和“做作”的代名詞,然后拿天底下所有的不幸來與她比較讓她學會知足。
無論是凌晨五點掃大街的爺爺奶奶,還是天橋底下連風都擋不住的乞丐,農村里沒有一件合適衣服一雙合適鞋子,滿臉黑污的小孩兒……
他們就會這么做比較,拿苦難來開導苦難,水鬼倀鬼就這么引誘正常的人類,把他們同化了才能滿足自己扭曲變態的心理,從別人的痛苦里才能品嘗到一絲甜,還要標榜自居為懂得真理的正義人士。
笑著笑著,溫華也看著她笑。
溫華拽著她上樓,他連傷口都懶得處理,彼此的靈魂都已經被割開了更深的傷口,里面爬滿了蟑螂老鼠,它們迷戀腐敗的靈魂,那里還散發著絲絲令人上癮的甜味。
方晚這次掙扎得劇烈,不肯讓他親,手指撓向他的傷口,溫華疼得眼角抽搐,血模糊了視線。
他不管不顧,像是想到了什么,下樓去酒柜拿了一瓶酒上來。
方晚認得,以前兩個人關系和諧的時候,他們也會利用微醺來為xingai助興。
溫華先喝,方晚在一旁譏諷:“喝醉了你還硬的起來嗎你?!?/p>
“我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