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沚赫從辦公桌上驚醒,拿起手機一看已經凌晨叁點了。
他揉揉眼睛,解鎖手機,里面與方晚的記錄仍然保持在她突然的一條信息上。
【沚赫,今天我看到溫華了。所以……我走了,感謝你這么久以來的照顧。】
配圖是一張機票,去往遙遠國度的旅程票。
當時他沒有第一時間看到這條消息,事后看到時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身為警察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對勁。
他自認并不十分了解方晚,但是一個才撿了貓顯然是要跟他一起撫養一陣子的人怎么會突然就離開?
起碼在溫華還出沒的地區,在要么選擇離開和要么選擇躲藏之間二選一的話……方晚會選擇躲藏。
他又回了一趟家,一切如初,除了他送她的禮物——她帶走了。
沒辦法做出準確決斷的溫沚赫這幾天也無法與她取得聯系,號碼已經是無法撥通了,他不放心,又去問了保安,保安臉色如常地說沒什么異常人員進出,倒是看見方小姐帶著行李和一只貓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保安還多嘴說了句:“溫警官,是不是你們倆吵架了?哎……這小女孩吧就是得哄哄,你又是警察日理萬機的,再忙也要陪陪人家女孩子是不是?”
溫沚赫無言以對。
這兩天小區內進行了正常的維修,一大片監控區域都有幾個小時無法提供視頻。
溫沚赫又拐彎抹角查溫華近日的情況,沒有任何異常,他甚至沒有離開自己的辦公區域。
臨近元旦,溫沚赫仍然一無所獲。
夜晚,他回到那個家,空蕩蕩的,連庭院內的樹葉都盡數凋落,曾經的熱鬧笑貌只剩枯黃慘敗,他連一聲嘆息都發不出來。
同樣的夜晚,方晚睜開了眼睛。
沉重酸軟得無法動彈的軀體讓她仿佛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權,入眼的第一幕,就是那座牢籠。
她的雙眼猛然瞪大,那座噩夢中才會出現金屬牢籠又重新囚禁了她,籠頂張開翅膀的小天使,依舊含著詭異的笑容,拿著弓箭對準她。
方晚幾乎是下意識地因為恐懼而直落淚,她感覺自己呼吸不上來了,渾身開始顫抖,不敢置信地看向周圍。
鏡子,四面八方的鏡子。
頭頂是鏡子,左邊是鏡子,右邊還是鏡子。
脖頸上是一條鎖鏈,右腳上還是腳鐐鎖鏈,銀色的金屬在地上綿延著,像是蜿蜒蠕動的蛇,緊緊地咬住她的血肉,冰冷黏膩的軀體在她的身上絞緊,要一輩子禁錮著她的血肉之軀,好讓她永世不得脫身。
她回來了。
她又回來了。
回到了這個最初的。
這個暗無天日,只剩虛偽yin靡,滋生腐敗的地獄。
方晚看著掛著墻上的那幅畫,畫里煙雨蒙蒙,她的面孔模糊不清,看著看著,方晚忍不住緩緩蜷縮身體,嗚咽出聲。
四周寂靜,只有鏡子里倒映她顫抖的身體,以及那哀哀怨怨的涕淚漣漣。
不!不行!
她還不能在這里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