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晚傍晚走過河邊時發現了兩棵李子樹。
小時候老家也會在門口山后種各種果樹,畢竟那個時候交通不發達,在偏僻的山溝溝里也沒有那么多昂貴豐富的水果種類。
她跟方展每一次放暑假回老家的時候都趕上李子成熟,那兩棵李子樹還是爺爺從別處移栽過來的。
李子樹的枝干和樹身都很細,架不住梯子,兩個調皮鬼就一人拿著一根長桿瘋狂敲打著枝頭發紅的李子,一輪下來彼此腦袋上都得被砸得起兩個包。
被勾起回憶的方晚有些興奮,七月的陽光很足,被一連十幾天的太陽所滋潤,高高的樹上已經有了紅透的果實。
方晚眉開眼笑,對曹雅姬說:“快快快,給我拿根長桿來,我們吃李子!”
曹雅姬:“……???”
當吳叔從庫房里找出一根長桿時,方晚正脫掉那雙小拖鞋站在柔軟的草地上,傍晚的余暉為河流添上鮮艷流動的顏色。
曹雅姬有些擔憂地看向她還綁著繃帶的腳:“方小姐,你的腳還沒完全好,這是個斜坡,下面是河,滑下去就危險了?!?/p>
方晚擺擺手:“我看著呢,醫生說愈合的差不多了,只要不是大動作沒關系。”
但曹雅姬說的沒錯,由于是個斜坡,方晚不僅要注意重心,還得把李子往自己這邊打,不然等會掉到草地上一滾就掉河里了。
曹雅姬拿了個粉色小籃子在后面站著,方晚用胳肢窩夾住長桿,再用橡皮筋把頭發綁了起來,一臉干勁十足地揮舞長桿往上面探去。
方晚瞇起眸子看,長桿頂觸到了一顆,她用力往自己這邊戳了戳,紅李子晃動了幾下,牢牢地掛在上面,倒是掉下來幾顆沒熟的。
“如果這不是個斜坡我就直接打了?!狈酵碚f。
曹雅姬看得目瞪口呆,手里挎著小籃子站那有種莫名的小紅帽的尷尬感。
當方晚終于把李子打下來時,曹雅姬還沒回過神,方晚口不擇言地喊:“誒!誒!誒!雅姬雅姬!李子李子!”
紅透的李子順著斜坡一路滾下去,嘀咚一聲掉在了河里,跟著河流飄走了。
方晚踉踉蹌蹌地微微彎腰看,滿臉可惜。
曹雅姬更尷尬了:“抱歉方小姐……”
“沒事兒,是我沒打好,不然應該滾不下去,這么多草都能攔住它了。”方晚無所謂地擺擺手。
晚風輕揚,曹雅姬看著落日晚霞里的方晚,馬尾隨她晃動的軀體招搖,青絲如瀑,蒼白的臉在此刻覆上一層明媚的色彩,嘴角凝聚了燦爛的笑意。
當方晚漸漸掌握角度和技巧后,幾顆紅果子都被打下來,河面上也時不時飄去幾顆青的,曹雅姬彎腰在地上撿。
這些李子都是野生的,不比特意培育的株種大,但曹雅姬聞到了來自自然培育而成的酸澀和香甜混合的氣味,就如同眼前的方晚一樣。
搖搖晃晃的身體,右腳都不敢用力踩在地上,裸露的肌膚上粘上shi潤的泥土的幾片草葉,那張揚的笑容和鼻尖上的汗水晶瑩發亮……這是曹雅姬第一看見如此生氣蓬勃的方晚。
上頭的方晚剛想換棵樹折騰,就在她氣喘吁吁地想踮腳轉換陣地,結果松軟的泥土下滑,腳跟著下陷,方晚以為要掉下去又慌不擇路地亂踮,整個人剎那間就失去重心往下面掉。
曹雅姬嚇得都要丟掉手里的籃子,一只結實的手臂迅速拉住了她。
方晚驚慌失措地穩定身體,回頭一看,溫華正看著她,眉頭微蹙,薄唇抿緊,鷹眼如炬。
溫華那健壯的體格拉方晚就跟拉小雞仔一樣把她拉上來,見她歪著腳站都站不穩,腳上都是泥漬,雙手被長桿磨得通紅,溫華攔腰抱起她往住宅走。
方晚畏畏縮縮地一句話也不敢說,待溫華把她放到沙發上,劉姨端來一盆水給她洗腳,拆掉繃帶的腳踝處泛著紅,左腳還有幾處劃痕。
溫華看得心頭冒火,捏了捏眉心,坐到她對面的茶幾上:“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腳都沒好為什么要去做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