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荒海實際不是海,而是人界長白山上一處天池。天池方圓二十里,引正氣浩蕩的天河水灌入,經西方諸天和道統仙界的九十九神佛法力加持,鎮壓其下無數妖魔。上至仙界墮仙,下至人間魔修,罪大惡極者、違背天道者皆關押于此,是名副其實的混亂顛倒、道德淪喪、無序可言的混沌地。
月老拿了玉帝的令牌,帶構穗飛到長白山腳,過九十九重天兵鎮守的關口才來到鎮荒海旁。
構穗只見鎮荒海池面平靜無波陽光傾灑一池,那紋絲不動的水面,分毫不差倒印著上方的晴空,如一面天空之鏡。要說它與那晴空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在池面中央漂浮的一塊巖石。那上面赫然坐著個人,白光籠罩,只能看見虛影輪廓。構穗再仔細打量,就感覺雙眼火辣辣地難受,竟然不覺留下兩行血淚。
月老忙與她作禮,說道:“是小仙的失職,竟忘了提前告知天女那白光看不得。”
構穗抹去兩行血淚,問道:“那是何物?”令她絲毫不覺得危險才放心打量起來,誰知后果這么嚴重。估計,她再看片刻眼睛就要瞎了。
月老神色恭敬起來,朝那白光拜了拜,才說道:“此乃仙界法尊的分身。”
構穗對道統仙界的神君仙人所知寥寥,記得名號的沒幾個,但月老這樣一說,她恍然大悟,明白自己怎么光看看就有這般結果。
天上天下一切律和裁正是這位神尊管轄。而她本是構樹的雄蕊,只是得了一點佛祖庇佑才成了精有了天女的尊號,本質還是妖精,算得上邪物,何來資本直視這位執掌萬物刑律的神?
“怪不得。”構穗說著,雙手合苞垂眸對著浮巖遙遙一拜,“西天大欲愛,拜見法神尊。”
分身不會回應,就像天道,存在世間,萬物只需遵守,無需向它討教。敬它也可,不敬也可,對它不會影響分毫。
其他仙神面對法尊分身心中不會有雜念,構穗卻多想了一遭:法尊是天道第一位神籍霄兩子之一,當今玉帝的親弟弟……胡須應該比玉帝的短些。
想完,構穗連忙合苞說了個阿彌陀佛。心想,這種妄念生出來奇怪又無用,怪不得菩薩說她無佛緣。
月老揮開一方池面,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黑紫的魔氣正在橫沖直撞。有法尊分身鎮守,那些魔氣只能在洞下三寸舞咤,難以跑出池面。
月老交給她一張玉牌,刻著“令”字,巧奪天工。這是玉帝的無字天令,可在上寫下一個不大不小的要求,沒有魔修會不得到這玩意兒。另有一張符箓,危機時刻撕裂可直接從鎮荒海脫出。最后是一本《集仙冊》,構穗翻了翻,前面幾頁是空白,后面有數十張構穗看不太懂的插畫,配以晦澀難懂的文字。
月老說這是他自己送給構穗的,壓箱底的寶物,上面記載著仙界最厲害的“仙法”。
構穗道:“我是佛修,要仙法無用。”
佛的法來自于心,而不是外在的功法。
月老虛咳一聲,把構穗遞回來的集仙冊又推了回去,“天女,這可是和你的佛緣有關。習得,事半功倍!”
一提佛緣,構穗黑眸透露出幾分關切,她面上做不出表情,勝在黑眸偶爾靈動似能說話一樣,所以才不至于完全像個木頭人。“可我看不太懂漢字梵語的版本”
話未說完,月老對著黑洞請她入內,“天女,入了鎮荒海,您想讓誰教您將此冊給他看即可。這事,老夫可幫不了天女。”
“那我怎么知道誰能教我?”
“能讓女人快樂的男人或讓您歡喜的男人,教您最好不過。”
構穗一入鎮荒海就感覺法尊分身通天的壓制從黑紅交織的血空傳下,讓她的修為瞬間跌了幾個境界。
構穗適應了好一會兒,打量起四周的環境。
一望無際的平原,入目是一個又一個高大奇怪的巖土丘,灰黃灰黃的零散分布。空氣干熱,塵土霧一樣的飄在其中,教人口鼻難受。
這是蠻荒之地,舉目四望,活物一個沒有,土疙瘩和碎石頭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