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芝鳶的喉嚨滾動了一下,像是無力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她對于云清漪的猜測并不敢多想,或者說,在這被困住的二十多年里,早就在無數個日日夜夜里,思考過當初的結局。
她的弟弟,究竟是怎么死的。
東猶國,又究竟是怎么滅亡的。
這些事,太后并不打算告訴她,而她也沒有辦法得知,
她雖然過去是東猶的公主,但是身邊一切跟東猶有關系的人都已經消失了,沒有人能夠再幫助她,沒有人,能夠在身邊,陪著她。
云清漪大概猜出了對方的想法,只不過她自己對于東猶的滅亡也知之甚少,只是大概的得知一些零零碎碎的消息,
按理說這樣一個國家的消亡應該是會在史書上大寫特寫的,但是大梁的藏書里面,竟然罕見的對于東猶滅國的事件,沒有太多的記載。
對于這一點,云清漪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猜測,
至少大梁在東猶國的滅亡里起到了不小的作用,這樣的作用大概還是負面的,所以才會在史書的記載中都語焉不詳。
她想了想,抬頭看著濮陽芝鳶,
對方的情緒現在正在從崩潰中緩慢的修復,這大概也是這么多年來堅持下來所帶來的代價吧,
無休止的愧疚與悔恨。
云清漪想到了什么,輕聲開口詢問,
:“濮陽姑姑,那您現在……是因為在顧慮自己的孩子嗎?那個……被送走的孩子?”
她有些在意,如果濮陽芝鳶對她的兒子還十分的惦記,那她想要對謝南邢下手的做法,就必定會導致兩人的分歧。
而剛剛才從濮陽芝鳶嘴里得到了這么多的消息,如非必要,云清漪也不想直接傷害到濮陽芝鳶這個有些苦命的人,
明明身為公主,卻大部分的時間都活在欺騙與痛苦之中…
“誰會在意那個災星?那個禍害?”
濮陽芝鳶眼里閃爍著洶涌的怒火,似乎是對云清漪的問題感到難以理解似的,
“就是那個孩子,都怪那個孩子,就是因為他,我跟阿芝才不能在火場里及時逃生的,都怪他,他明明可以晚一點出生,或者更早一點出生,偏偏要在逃命的時候生下來,他就是一個災星,一個克我的禍害。”
濮陽芝鳶的情緒相當的痛恨,看來是真的非常討厭當初她生下的這個孩子,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阿芝跟我都能出去了,我為什么,為什么要懷上那個皇帝的孩子,那個冷心冷血的男人,就算是他的孩子,我光想一想都覺得惡心,跟那個男人一樣的血脈,恐怕現在和他父皇一樣都是個不顧人性的禍害,”
濮陽芝鳶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只是這個笑容越來越苦,越來越可憐,
“也就是當時,那孩子被送走的太快,不然等我清醒之后,也是要直接掐死他的,沒有了阿芝,我留著這個孩子又有什么用?我恨他,恨他父親,恨他的一切,恨他降臨到這個世界上……他要是從來不存在就好了。”
雖然有點自欺欺人的嫌疑,但是云清漪可以理解濮陽芝鳶的意思,
畢竟沒有謝南邢的話,她還會是個被蒙蔽在鼓里的東猶公主,阿芝不會為了救她而死,東猶說不定也還會保持安穩不會有事,
雖然這樣的想法有些幼稚,但是,畢竟也是一種美好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