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獵歸來,日子似乎又恢復了往常的軌跡。
然而,有些變化,卻在悄無聲息中,如藤蔓般滋長。
蘭姐兒的院子里,尖銳的瓷器碎裂聲劃破了午后的寧靜。
“蠢貨!連個茶都端不穩,要你何用!”
稚嫩的童音,此刻卻充滿了與年齡不符的刻薄與戾氣。
一個梳著雙環髻的三等小丫鬟,約莫七八歲的樣子,正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碎裂的茶盞瓷片散落在她膝前。
蘭姐兒穿著一身簇新的繡花襦裙,小臉漲得通紅,叉著腰,居高臨下地指著那小丫鬟。
“跪在瓷片上!好好反省反省!”
小丫鬟嚇得臉色慘白,淚珠在眼眶里打轉,卻不敢哭出聲,只是不住地磕頭。
“小姐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小姐饒命!”
“饒你?”蘭姐兒冷笑一聲,“我是主子,你是狗!我的東西也是你能碰的?”
這話一出,不僅是跪著的小丫鬟,連旁邊侍立的幾個婆子丫鬟都變了臉色。
她身邊的大丫鬟上前一步,手里拿著一方帕子,輕輕替蘭姐兒拭了拭并不存在的汗珠。
柔聲道:“小姐莫氣,為這些個下賤東西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
這丫鬟正是翠環,顧三夫人特意從自己房里撥過來伺候蘭姐兒的。
她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眉眼間透著一股機靈勁兒,只是那機靈,帶著幾分算計。
翠環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丫鬟,聲音依舊溫和,話語卻如淬了毒的針。
“小姐說的是,這起子奴才就是賤骨頭,不打不罵不成器。小姐讓她跪,是抬舉她了。”
“翠環姐姐說的是!”蘭姐兒立刻被哄得眉開眼笑,仿佛剛才那番暴戾不是她發作出來的一般。
她得意地揚了揚下巴,“就讓她跪著,我看她什么時候知道錯!”
律哥兒本想來看看蘭姐兒,自從上次蘭姐兒從他房里跑出去,他就再也沒見過妹妹。
遠遠便聽到院子里的動靜,他眉頭一皺,加快了腳步。
剛踏進院門,便看到這令人心驚的一幕。
他幾步上前,看了一眼那跪在瓷片上,膝蓋已經滲出血絲的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