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長辦公室里,氣氛比外面的日頭還悶。
老式吊扇在頭頂慢悠悠地轉著。
發出吱呀吱呀的單調聲響。
攪動的空氣帶著熱意,卻又吹不散屋里的凝重。
墻上的生產進度表,幾個鮮紅的叉叉顯得格外刺眼。
蘇月站在寬大的深色辦公桌前,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她低著頭,眼睛死死盯著自己洗得發白的舊布鞋鞋尖,仿佛那上面開出了一朵花。
心臟在胸腔里咚咚咚地擂鼓,震得她耳膜嗡嗡響。
汗水順著鬢角滑下來,癢癢的,她也不敢抬手擦。
沈知行坐在辦公桌后,手里捏著一支黑色的鋼筆。
筆帽輕輕點在攤開的文件上,發出細微的嗒、嗒聲。
這聲音不大,落在蘇月耳朵里卻像鼓點,敲得她心慌意亂。
他沒立刻說話,只是抬眸,目光平靜地落在蘇月身上。
那目光沒什么特別的情緒,既不嚴厲,也不憤怒。
就是一種純粹的審視,像在評估一件物品的價值。
可就是這種平靜,讓蘇月感覺渾身像被扒光了似的,所有小心思都無所遁形。
她甚至覺得,沈廠長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那封偽造的信……
“蘇月同志。”
沈知行終于開口了。
聲音不高。
帶著點慣常的清冷質感,在安靜的辦公室里格外清晰。
“昨天中午招待領導的硬菜,是你負責的?”
其實究其根本原因。
倒不是為了一道菜。
而是不服管教,自作主張,在廚房當刺頭。
沈知行也說不上來。
這是自己慣常的管理手段,還是希望蘇扶搖能輕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