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死寂片刻,隨即爆發出壓抑不住的騷動。
“老寨主的規矩在黑石寨剛創立就立下來了,怎么能說改就改?”一個粗獷的聲音率先炸響,此刻說話的名叫趙廣源。
趙廣源身材魁梧,滿臉虬髯,是山寨的三當家。
趙廣源此刻雖忌憚秦驍,但仍梗著脖子吼道:“黑石寨的規矩一直以來都是大當家說了算,其他人無權插手!”
他這一嗓子,像是點燃了引線。
“咱寨子里都快揭不開鍋了!”寨子中主管情報的插千沈千帆也陰陽怪氣地接話,“你拿啥給兄弟們吃肉?畫大餅也得沾點油星兒吧?”
這幫土匪雖然畏懼秦驍和他手下的士兵,但驟然被一個不明底細的外人驅使,那股子桀驁不馴的匪氣便本能地冒了頭。
眼前此人雖說手下有兵,殺了吳老二,但是眼下的局面,憑什么讓他們相信能吃飽飯?
就在這時,一直端坐虎皮椅上的夏清荷猛地站了起來。“都給我閉嘴!”
她杏眼含煞,環視全場,那份大當家的氣勢瞬間將騷動壓了下去。
夏清荷走到秦驍身邊,與他并肩而立,目光銳利地掃過一眾土匪。
“憑什么?就憑他是我爹當年在京城收下的義子!”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她目光掃過廳內幾張熟悉的老面孔:“陳叔、周伯,你們是跟著我爹的老人,可還記得我爹提起過京城舊事?”
陳明遠和周通是寨子里的老人,屬于看著夏清荷長大的,平時對夏清荷多有幫助。他倆因為為人穩重分別掌管寨子中的后勤與執法,是寨子中的四、五當家。
被點名的兩位老土匪面面相覷,含糊地點了點頭。
老寨主當年確實提過京城如何繁華,如何險惡,至于義子好像模模糊糊有那么點影子?在夏清荷灼灼的目光下,這點模糊的記憶迅速被坐實了。
連秦驍都微微側目,這女人反應夠快,編得還挺圓!
夏清荷繼續說道:“秦驍自幼在軍中歷練。只因剛直不阿,得罪軍中同袍。被上司陷害,這才被官府通緝。”
她指向門外那些鐵甲兵士,“門外這些忠勇之士,便是秦驍在軍中的心腹部曲!他們不顧生死,一路追隨,護著秦驍殺出重圍!足見秦驍的本事和人品!”
她目光灼灼地盯著趙廣源等人:“秦驍在軍中歷練多年,見識廣博,深諳軍略,由他做軍師有何不可?”
趙廣源等人不敢直視夏清荷的目光,均低下了頭。
夏清荷見火候已到,聲色俱厲:“從今日起,秦軍師的話,就是我夏清荷的話!誰敢對他不敬,格殺勿論!”
秦驍深知,小人畏威不畏德。此刻夏清荷雖然初步掌握了黑石寨,但是還需自己再加一把火,徹底樹立夏清荷作為大當家的威信。而自己往后發號施令也需樹立威信,這樣才能徹底掌控黑石寨。
于是秦驍向前一步,站在夏清荷身側,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冷漠:“諸位兄弟,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寨子更是要有規矩。”
秦驍目光掃過地上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紅血跡,聲音沉冷如鐵:“吳老二于公克扣銀兩,私藏大家的銀錢。于私對大當家下藥,行禽獸不如之舉。”
“此等蠹蟲,不殺,何以振軍心?不殺,何以聚人心?不殺,黑石寨永無寧日,永無飽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