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肩的傷口,在這一擲的動作下隱隱作痛,滲出的血跡在深色衣料上暈開更深的一團。
龍淵的身影在火把下站定,玄甲生寒,眼神如電。
當他看清地上賀四朗那張驚懼扭曲的臉時,瞳孔驟然收縮!饒是他城府深深,此刻心頭也如遭巨錘重擊!
賀四朗!竟然真是他!
“來人,把他們兩個拿下!”龍淵喝了一聲。
賀四朗聽聞后,癡癡地笑了起來,目光嘲諷地看向肖嶺,“你看啊,我早就說了,你即使拿住我,我們也只是兩敗俱傷,你還不是和我一樣要被押起來!”
他聲音粗啞,但說的話偏偏很清晰地傳到了在場每個人的耳朵里。
肖嶺并沒有反抗,任由官兵拿住他。
龍淵道:“把他押進去!”
龍淵的聲音瞬間冷冽如極的寒風,轉身大步走入府內,“封鎖此處!未經本將允許,任何人不得靠近審訊室!”
賀四朗被如拖死狗般架起,拖入那象征著未知恐懼的將軍府深處,徒留下斷斷續續的嗚咽。
審訊室外,數名親衛石像般佇立。
厚重的鐵門隔絕了所有聲響,只留下墻壁上火把光芒投下的、被放大的、扭曲變形的影子劇。
龍淵的影子,筆直如山岳,凝固在墻壁中央,只有那投射的頭部輪廓在火光搖曳中仿佛蘊含著無形的風暴。
另一個影子屬于賀四朗,它時而猛地拔高,手臂狂舞,似在歇斯底里地大笑,投在墻上的姿勢充滿了嘲諷與最后的瘋狂。
時而,那影子又驟然矮了下去,蜷縮成一團不規則的暗色,肩膀劇烈起伏,伴隨著隱隱傳來的、沉悶的如同野獸哀鳴的捶地聲,似乎在絕望地哭泣。
囂張與崩潰,癲狂與乞憐,在無聲的影戲中交替上演。
唯有龍淵的影子,始終保持著一種近乎冰冷的、沉重的壓抑感。
他仿佛只是在那風暴的中心靜靜矗立,任由狂風席卷,卻將所有的驚濤駭浪都鎖在那一片寂靜的暗影里。
無人知曉那一方死寂空間中的對話與交鋒。
守衛們只能從那詭譎的影子和門后偶爾泄露的嗚咽、撞擊聲中,感受到一種山雨欲來、令人窒息的沉重感。每一次墻上影子的劇烈變化,都仿佛敲擊在他們的心頭。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那般漫長。
“哐當——”
沉重的鐵門被從內拉開一條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