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作耽擱,卞聞名關閉投影。隨后,從xiong前抽出口袋巾,扶著女兒的下巴,替她擦拭嘴角的殘留物。
幽暗的室內,只有明月灑下清輝,在女孩的額角、男人的顴骨繞上一層白蒙蒙的光圈。清清涼涼,沒有溫暖人心的熱力,卻沉靜又包容。萬物如沐慈恩,所有的陳年舊傷,似乎都有了愈合的可能。
卞琳看著窗外,幽幽地說道:“你為什么要來管我呢,你又是憑什么來管我呢?人沒有理想,不是也能活得很好嗎?”
卞聞名心如刀絞,沉聲說道:“因為我是爸爸,從寶寶出生開始,爸爸就有責任和義務,讓寶寶度過開心、快樂、精彩的一生。”
女孩聞言,冷冷一笑。
“把我的一切都毀了的,難道不是你嗎?”
男人無法為自己辯駁,只覺肝腸寸斷。
月光下,女孩的身影格外單薄,朦朧而飄渺,宛若隨時能化作一團輕煙飄散。
抓不住的無力感,攫住男人的心。他扔下手中的口袋巾,一把將女兒攬入懷中。
“喂……”女孩發(fā)出小小的驚愕,在男人懷中急遽掙扎。可男人像一座大山,沉沉地封鎖她的后背,壓制她的肩膀。
她只得揮著拳頭,在男人身上亂捶一通,發(fā)泄她的不滿。而男人仍然像一座大山,沉默地承受著她的怨懟。
待她捶得累了,男人的低沉而略帶蠱惑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爸爸可以彌補。爸爸可以為寶寶創(chuàng)建超一流的芭蕾舞團,找全世界最富盛名的芭蕾舞團的首席演員,給寶寶做配。寶寶仍然會是最閃耀的芭蕾明星。”
“你瘋了,你肯定是瘋了。”
卞琳瞠目結舌,她睜著一雙大大的杏眼,空茫茫地望著一處黑洞洞的所在。
她承認,有一瞬間,她心動了。但也只是她人生中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計、僅只一秒鐘的動搖。
“沒興趣陪你瘋,我可不想讓別人喊我資本家的丑女兒,天天寫大字報叫我滾出芭蕾舞界。”
“怎么會?我卞聞名的寶寶怎么會丑?”男人不以為意,“誰要是敢批評寶寶,爸爸自然有辦法讓他們說不出話來。”
卞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就算你真的認為這樣做沒問題,我也過不了自己。誰家的首席,舞蹈生涯中整整有六年不練功的?再說了,我現在,估計連劈叉都很費勁。”
“那就不跳給別人看,由爸爸一人來當寶寶的觀眾。”男人撫著女兒的微微透著shi意的發(fā)絲,寵溺地說著。
卞琳小小地啐了一口,嫌棄地說:“需要你當觀眾嗎?”
“好,爸爸知道,我們寶寶熱愛芭蕾,不需要觀眾,也能堅持跳下去。爸爸為寶寶感到驕傲。”男人樂得順著女兒的話說。
卞琳想要反駁他,張了張口,又無話可說,索性不再搭腔。
這時,男人醇厚的聲音響起,暗夜中顯得堅毅又張揚。
“寶寶,爸爸惟愿你一生平安而精彩。讓爸爸給你開盛大的舞會,帶你環(huán)游世界,認識新的人和事。總有一天,爸爸相信,寶寶會找到新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