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朝他拋出橄欖枝,容不得他決定接不接。
不接,這皇恩便變作利劍,將他所擁有的一切擊碎。
馬車漸停,馬兒仰頭嘶鳴一聲,前蹄踏踏。
徐渡幡甚至有些急切地想要見她,他心緒繁雜,那些從旁人口中得知的虛虛實實的真相像極細的鋼絲,勒進他的肉里,勒出一條又一條血痕。
他掀開車簾,繡金的皂靴踩上人的脊背,下馬車的動作有些踉蹌,有些損敗世子威嚴,但他卻全然不在乎。
“世子妃呢?”
“世子妃在哪?”
徐渡幡一面往府內走,一面朝徐聽問道,言辭中有著幾分焦躁。
這痛苦無法紓解,他唯有找到她,臨近崩潰的情緒才能懸崖勒馬。
若是旁人被這天恩砸中,許是欣喜若狂,忙不迭便喊那人一聲“父皇”。
可這一切對徐渡幡都沒有意義,他知道,若那人真的疼愛他,便不會等到如今才將這一切告訴他。
壽王教子之嚴厲,天下人有目共睹,他的這位生身父親又怎會不知。
他的步履急切,并未好全的腿從各處神經傳來密密麻麻的痛楚,然這并不能阻止他前去找尋她。
徐聽跟在徐渡幡身后,時刻護著他,以防他走步太急而跌倒。
“世子妃在廊下等您,爺慢些,當心摔了。”
一路上的人都不敢抬頭看他,哪怕他的步履踟躕,可這位脾性不定的主子有多狠厲,他們都銘記于心。
徐聽的話他權當未曾聽見,一路上的春景盎然,他也未曾多看一眼。
這份急切在他站在廊下時停住了,徐聽跟在他身后,險些撞上他的背。
廊下,無人。
徐聽的視線掃過地上那滾落的茶杯,周遭還留下一片水漬。
他心知大事不好,伸長脖子去看徐渡幡的臉色,他竟是癡然的。
目光有些呆愣,落在那杯上,隨后移到石桌上已經涼透的茶。
“爺,世子妃方才……”
徐聽得心提了提,話未說完,徐渡幡手中的竹杖便倒在一旁,他蹣跚又急切,在那桌邊轉了一圈。
這行跡實在詭異,徐聽看得背后發毛,卻不敢出聲。
徐渡幡面無表情,只一雙眼顫著瞳仁,四處找尋著什么。
“……世子妃呢?”
“世子妃怎么不見了。”
“她去哪里了?徐叔你知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她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