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佳善跺了跺腳。
“喬佳善。”
這是陳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他對她殘存的最后一絲冷漠不知何時被沖散了。
他念過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艷陽下正著反著烘烤了好些時候,再小心翼翼捧在她面前。
“你去旁屋門前的柜子上,幫我拿燒傷藥來吧。”
直到聽著腳步聲漸遠,男人燙平的眉心才倏然蹙起。
他用顫抖的呼吸堵住了險些發出的悶哼,牙根子都被咬得發疼。
等她把藥拿來就勸她走吧。
他這么想。
這般可怖的模樣他不愿被她所見,他怕嚇著她。
他怕她難受。
他怕她擔憂。
喬佳善跨過旁屋大門并沒有急于找藥。
而是好奇地環顧著四周。
靠著墻壁的木板床有蚊帳。
蚊帳兩邊撩掛在吊鉤上,一眼便能見著收拾干凈的床鋪與層層迭放好的衣褲。
掃帚撮箕靠在墻角,地上一塵不染。
連床底下每一雙鞋都整整齊齊排放在一起。
木頭味是門外傳來的,屋里邊什么味道都沒有,清清爽爽。
東崽家就像耗子窩。發霉的泡面碗流著湯汁堆在床尾熏出了潲水味,床窩里被子枕頭一層油膩膩的灰黑,一件底衣都能反反復復穿十天半個月不帶洗。穿在身上都帶騷。
梁耀民算好些,至少換洗勤快,但是房里糟亂得緊。衣服草草塞在箱子里壓出凌亂折痕,鞋子東一只西一只橫七豎八到處飛,被子揉成一團有時在床頭有時在床尾,有時滾地上。
村里嬸婆子閑聊都說男人家沒個女人照顧,都是邋遢的。
男人就該是邋遢的。
怎么陳摯卻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