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彭非善早晨起來先去洗了澡,這會兒下身裹著一條浴巾,手里還拿著毛巾在擦著頭上的水珠,古銅色的肌膚上有水珠緩緩流下,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清爽的俊朗。
任唯坐在床上看著他,被清晨的男色迷住了心神,好一會兒才問他,“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
“不是。”彭非善簡潔地回答,“我對血腥味和動靜比較敏感。”
隨著他的走近,任唯看到了他身上的那些疤痕,她伸手觸碰他腰間的傷疤,低聲問道:“……一直都會這么危險嗎?”
她的手指尖像是羽毛一般拂過,讓他的心都跟著顫動。原本想要掩飾的話語在出口時卻還是變成了實話,“沒遇到你之前,我可能隨時見不到明天。現在好多了。”
任唯心頭一疼,她跪在床上直起身子,伸手摟住彭非善的脖子,看著他的臉龐,親了親他眼下的疤痕,“我給你做提拉米蘇吧。”她知道有些事并不是能放棄就放棄的,他走在這條路上也有很多身不由己。
“好。”彭非善伸手捏著她的后頸,薄唇尋找她的紅唇,在透過海水和玻璃映射進入房間的散落光線中,看著籠罩在光暈里的女孩,加深了這個在離別倒計時里的吻。
吃完早餐,任唯履行自己的承諾,找人帶她去了廚房做定制的提拉米蘇,而彭非善徑直去找了令夷。
令夷的面容矜持冷淡,他正在開視頻會議,不急不緩地標準英倫腔調從他口中吐出,一個個單詞卻讓視頻那邊西裝革履的精英男子如遭重擊。看到彭非善不請自入,他也沒改變任何表情,而是按照自己的安排繼續完成這場會議,讓彭非善等待了半個小時之后才結束會議,關閉了視頻。
“你不用來跟我告別。”令夷對彭非善的態度算不上友善。
彭非善卻并沒有任何特別的反應,在此之前他唯一一次看到令夷勉強能稱得上軟弱的樣子還是他不得不來求他的時候,結果如他一開始懷疑的一樣,令夷更擅長出爾反爾而不是履行自己的諾言。
“你并不適合她。”彭非善直接開口,“你很清楚自己的情況。”
令夷翹了翹嘴角,露出算得上是冷笑的表情,“你兩年前應該帶她走,但是你猶豫了,所以現在不可能如你所愿。每個人只會有一次機會。”
彭非善看到了他按在書桌上的手指已經開始發抖,并不打算這時候揍令夷一頓讓他的大腦冷靜下來,他理智地選擇了另一個方式,“也不可能如你所愿。令,你太貪婪和傲慢。而且,你從來沒問過她的想法。”
他的話音剛落,直接推開門向外走去,懶得再跟某個上頭的家伙多說話,能說那幾句,就是看在之前良好的關系上。如果令夷再不悔改,那么他一定會讓他學會如何才是正確的做法。
彭非善的背影讓令夷冷靜了下來,對于他而言,不得不讓他們觸碰任唯就已經讓他非常難受了,他都已經退讓到只要求任唯只愛他一個人,但是彭非善的行為無疑告訴他,這也是不可能的。
他的二十八年,順風順水。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金錢和資本都能讓他肆無忌憚。他可以漠視人命,以資本為王,讓所有人都因為他的利齒而顫抖。
可是,那是任唯。
那是一看到就讓他心如雷鳴的女孩,那是讓他不得不束縛自己的女孩,那是讓他痛苦也讓他喜悅,讓他品嘗苦澀也讓他飲下醴泉的女孩。當她來到他身邊,當她的呼吸與他的交融,當她的體溫溫暖著他的冰冷,他怎么可能舍得放開她?
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
母親離開時,撫摸著他的頭發說過這么一句話。而到了現在,他才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意思。這是一句嘆息,卻更像是是一句令他無法掙脫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