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氏神向他緩步走來。
祂像木偶,空蕩的身體被無數(shù)血紅色絲線穿透,懸架于混沌半空中。你看不見祂的血肉,只能看見無數(shù)的物質(zhì)、星芒由點成線,再由線到面,構(gòu)成了一具完美的骨架。
祂撫了撫肩膀,如抖去灰塵般拂去這些惱神的絲線,便可以完全踏出神龕了。
噠,噠,噠。
在看清那道朦朧的身影后,顧裴安愣在原地。
他的目光像被磁鐵牢牢吸引,怎么也無法離開。
那是怎樣……用言語都無法描述的存在啊。
祂一身白袍,腰間系著燙金紅色的腰帶,腳穿白襪,踩著木屐,手撐一柄油紙傘。白發(fā)藍眸,額前刻著朱色繁復(fù)花紋,氣質(zhì)清冷如春溪澗流,又似那冰山雪意,那般遙不可及。
隔著寺廟后的萬千燈火,祂與顧裴安對視。
眼眸湛藍如海,神情無悲無喜。
雨水落在他身前一尺距不到,便自動濺開。
因而那傘面依舊干燥,根本未沾半滴水。
只這一眼,顧裴安就明白,祂定然是神明。
神性在祂身上體現(xiàn)得淋漓極致。祂就如參道下的石像,俯瞰蕓蕓眾生,淡看這世間風(fēng)云變幻。
沢蓮走至顧裴安面前,將傘遞上前替他遮擋風(fēng)雨。
“小心些,淋雨會得風(fēng)寒病。”這一刻他們離得極近。顧裴安疑心自己聽到了祂平緩的呼吸,卻又很快覺得祂應(yīng)當(dāng)是不用呼吸的。
他抬眸看祂,自己的呼吸卻亂了。
“你,你真是氏神?!”年輕男人忐忑得心臟幾欲跳出。
沢蓮莞爾,“如假包換。”
顧裴安沒想到這一切竟是真的。
惶然中,他瞬間就想到,自己應(yīng)該抓住這個機會。
不是什么人,都有機緣見到神的。
“您想當(dāng)明星,是想獲得香火吧?”他心口砰砰直跳,臉蛋也泛著異樣的潮紅。這種感覺就好像你看到一夜暴富的機會就在你眼前,觸手可得。
沢蓮點了點頭說:“是的。我太久沒有與人建立信仰了。”
“那你看我怎么樣?我身上應(yīng)該有許多香火。”顧裴安毛遂自薦。
沢蓮:“的確。可是你的香火前不久剛被其他神明吸食過,現(xiàn)在已所剩無幾了。”
“只要再等一陣,又會有了。”顧裴安殷切道。
對自己是韭菜這件事,他心知肚明。否則財閥也不會花費那么大力氣捧紅他。只要他還活著,龐大的粉絲群體還在,就可以為神明源源不斷提供一茬又一茬的新鮮香火。
沢蓮:“你想要什么?我現(xiàn)在很虛弱,暫時不能再幫你實現(xiàn)愿望。”
有那么一瞬,顧裴安很想脫口而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