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心里疑問無數。
他與逐月初被選入蒼梧宮中給祁無咎做護衛時,正逢太一宗鶴虞出事之際。他可是親眼目睹了殿下當時在消息傳來時,那不可置信中夾雜著絕望、無力、期盼到最后怒火中燒的猙獰神情。
殿下對那位劍尊一往情深,又怎么因為突然冒出來一個“恩人”就如此另眼相待?
祁無咎自然察覺到了自家護法那幾乎要實質化的審視目光,他眉頭微蹙,語氣里帶上一絲警告:“逐月。”
鶴虞在一旁看著,覺得甚是有趣。從宮門外到這深宮內殿,所有妖族看到她時的反應如出一轍。她輕輕抬手,似是整理帷帽的輕紗,實則掩去了唇角一絲玩味的笑意。
這位妖王陛下帶她回來,怕是真要掀起一場不小的風波了。
但……
鶴虞的眼神緊了緊,在她還未徹底了解過往的事情前,她與祁無咎之間絕不能生出其他感情!
在無人留意間,鶴虞眼神中有過一絲痛色。
過往種種,加上他們的各自身份與立場,即使有情緣那也是有緣無份……
很快,逐月便引著一位男子歸來。
那男子身著水藍云紋長袍,身姿頎長,面容溫潤如玉,一雙含笑的狐貍眼顯得既溫柔又溫和,但一雙眼眸深沉,一看便是城府頗深之人。
“殿下召見,不知有何吩咐?”
涂山彧的目光隨即也落在了室內多出的鶴虞身上,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不解,但很快便化為溫和探究,態度依舊從容不迫。
祁無咎看向鶴虞,語氣不自覺地放緩:“阿虞,這位是涂山先生,妖域最好的藥師。你們之前……算了。你靈力紊亂,金丹不穩,還是讓他為你仔細探查一番,我也好放心。”
涂山彧聞言,心中更是驚異。
除祁無咎這是轉了性了?居然除了對那位以外的人還能如此小心翼翼、關懷備至?
即使內心波濤洶涌,但涂山彧面上卻不顯,依舊溫和笑道:“原來是殿下的貴客。姑娘,請伸出手,容在下探看一番。”
鶴虞微微頷首,依言伸出一截皓腕,隔著一層薄薄的紗袖。
涂山彧指尖凝聚起一絲柔和的藍色妖力,小心翼翼地點在鶴虞腕間,仔細探查起來。他的神情專注而認真。
祁無咎站在一旁,目光緊緊盯著涂山彧的手指和表情,那雙金色的瞳孔里不自覺地帶上一絲緊張,周身的氣息也微微繃緊。
殿內一時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涂山彧收回手,沉吟片刻,對祁無咎道:“陛這位姑娘……”
他話未說完,祁無咎便迫不及待地打斷,語氣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急促:“如何?可是有何不妥?”那緊張的樣子,仿佛鶴虞是什么易碎的琉璃。
涂山彧實在被祁無咎這態度弄得有些捉摸不透了。
“稍安稍安,目前姑娘身體無大礙”涂山彧說道,“我很好奇的是,姑娘不過雜靈根如今年紀輕輕便已是金丹修士,加上方才殿下所說靈力紊亂、金丹不穩。我想問的是,若是尋常人,早就因為無法控制靈力而暴走,最后要么靈力枯竭淪為廢人,要么靈力爆體而亡。姑娘你是如何撐過來的?”
祁無咎面露不悅,眼神頗有些不贊同地看著涂山彧。
這時,一直安靜著的鶴虞忽然輕笑出聲,聲音透過輕紗,帶著明顯的調侃意味:“祁無咎,涂山先生都說無大礙了,你就別不高興了?還是說……”她故意拖長了語調,帷帽似乎轉向一旁俊雅溫文的藥師,“是覺得涂山先生醫術高超,人又長得好看,我多看了幾眼,你就不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