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晚上章柳都睡得十分不安,大半夜的起來上了一趟廁所,躺回床上時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半夢半醒地玩了會手機,實在困極了,才終于失去了意識。
晚上睡不好,早上起不來,好在第一節(jié)沒課,被第一個鬧鐘吵醒后章柳定了一個九點鐘的,第二節(jié)課十點二十開始,什么事兒也耽誤不了。
然而九點鐘時間未到,章柳突然醒了,渾身冷汗,是驚醒的。她躺在床上睜大眼睛,拿起手機來一看,已經八點五十六,點進日歷后發(fā)現,一個多小時前吵醒她的不是鬧鐘,而是日歷的日程提醒。
屏幕上寫著:四級考試。
昨天提心吊膽了一晚上的事情,原來是四級考試。
而章柳,到今天也沒把準考證打印出來。
中午時章柳回到了宿舍,宿舍幾人已經收拾齊整,準備好了下午六級開考。見她回來,都問她四級考得怎么樣。
章柳說:“很完蛋,估計今年還是過不了。”
舍友說:“那你可咋辦?”
章柳說:“等畢了業(yè)再說吧,沒辦法了。”
另一個舍友說:“你買新鞋啦?”
章柳一低頭,說:“啊,之前那雙太冷了。”
舍友:“還挺好看的,多少錢?”
縱然和舍友關系不錯,章柳還是很想問“到底關你什么事啊”,她說:“我媽給我買的,估計一兩百塊錢吧。”
舍友突然湊近了,彎著腰低頭去看:“這個商標不是那個?那個法國進口牌子,叫什么來著?”
章柳連忙后退兩步,道:“什么法國進口?怎么可能。”
舍友:“真的,我有個家里特別有錢的表姐,她跟我說的,一雙鞋子好幾千塊錢呢。”
章柳道:“我媽肯定買的假的,別說幾千塊錢的鞋子,我跟她要幾千塊錢的學費她都不樂意給。”
舍友說:“你媽還挺會買。”
章柳訕笑兩聲:“是挺漂亮的哈。”
下午三點鐘考六級,兩點半時宿舍里已經走沒人了,整棟宿舍樓考試的考試,上課的上課,走廊里靜悄悄的,讓人心里發(fā)毛。章柳實在無法忍受這種寂靜,實在沒事干,睡也睡不著,躺在床上對著天花板干瞪眼。
躺著躺著,章柳漸漸地感覺鼻子很難受,嗓子也是,干得產生了一種燒灼般的疼痛,輕感冒的癥狀在這種狀態(tài)下突然變得難以忍受。她在林其書家里就從來不會這樣,在她家里一切都觸手可及、恰到好處,難受反倒成了一件挺困難的事情。
章柳突然意識到,原來舒適的日常生活是一種商品,而且是標價昂貴的商品,她買不起,林其書買得起。實際上,在她過往二十年的人生中,林其書是她遇到的第一個買得起的人。
章柳不愿意繼續(xù)想下去,她爬下床出門,去走廊打了點水喝,回來后順便整理了一下柜子。買鞋時的鞋盒被她帶回來了,舊鞋子隨便踢到了柜子底下,新鞋子則要裝進盒里放在柜子最頂端,萬不可有弄臟和壓變形的任何風險。
外邊的天色逐漸暗沉下去,六級考試快結束了,章柳實在不想再應付一次舍友,寧愿提前到打工的餐館那邊去。
當然那里也不是什么好去處,她請了這么多假,今天過去肯定要挨臉色看了。坐著公交到了地兒,章柳發(fā)現餐館已經安排上了圣誕裝扮,門口一棵小圣誕樹,招牌上纏了彩帶,小黑板上拿紅筆寫了一溜圣誕優(yōu)惠活動。吧臺后邊的老板看見她,樂呵呵地朝她招手:“章柳?過來!”
章柳走過去。老板對吧臺后邊的一位女生伸手示意了一下,說:“她來應聘,你當trainer教一下她怎么當服務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