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到了,這女孩是那女人的侄女,大惡魔的親戚,也必然是個助紂為虐的小惡魔。
當然事實并非如此,年僅六歲的小陶軟單純又善良,哪怕在他這里嘗到了恨鳥憎林的惡意,也仍舊喜歡他,親近他。
“我叫陶軟,陶是陶瓷的陶,軟是軟軟的軟。”
“媽媽她生病了,很重很重的病,姑姑就把我接過來了。”
“哥哥,為什么姑姑總關著你呀,她明明對我很好很好的,卻總對著你兇。”
小陶軟每天都來和她說很多的話,眼里的喜歡不似作假,可顧之洲太想逃出去了,自從被擄到這個窮鄉僻野的山村,他承受了數不清的惡意,已經忘了該怎么回饋這個小孩子的溫暖。
于是他看著眼前單純好看的女孩子,忽然就升起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軟軟,軟軟,”顧之洲改變了態度,開始溫和地對陶軟說:“哥哥在這里每天都很痛苦,你愿意幫哥哥的對不對?”
小陶軟懵懵地點頭,還真的想辦法偷來了鎖鏈的鑰匙,把他帶出去打報警電話。
那一次沒有成功,漫長的嘟嘟聲猶如一個世紀那么漫長,好不容易接通了,女人卻在接通的那一刻沖了過來,捂住他的嘴不讓他說話,還立馬掛斷了電話。
女人再次打了他,這次當然也波及到了陶軟,可陶軟卻仰著腦袋,勇敢地跟她對峙:“哥哥說他不喜歡呆在這里,你為什么要關著他啊。”
陶軟得到的不是回答,而是一個巴掌。
顧之洲看著那樣的陶軟會有憐惜嗎?不,他不會,逃不開的折磨和恨意已經讓他變得扭曲,他看到了這個小姑娘的利用價值,只會對她繼續壓榨。
他變本加厲,繼續誘哄,像是著了魔一樣,滿心只有瘋狂的報復。
“軟軟,你姑姑她病了,只有殺了她,我們所有人才能解脫。”
“殺、殺了她?”
“對,殺了她。”
顧之洲已經想不起來自己是以什么樣的心情來誘哄一個年僅六歲的小姑娘來殺人,后來被陶軟病重的親生母親質問,他渾身顫抖,只道:“我以為不會成功……我以為不會的……”
就像他未能撥打成功的求助電話,就像他逃到一半又被抓回來的那個夜晚,那時候的陶軟才六歲,誰能想到她會殺了一個壯碩而又結實的成年女人?
可命運總是捉弄人。
那天小陶軟帶著滿身的鮮血朝他撲來,哭的傷心又害怕:“我、我做到了……在姑姑熟睡的時候,用、用哥哥教我的辦法……嗚嗚嗚……可是這樣,這樣姑姑的病就真的能好嗎?這樣哥哥你就會開心起來嗎?嗚嗚嗚……我、我我應該開心的,對不對,可是、哥哥,我好害怕啊……我好害怕……”
后來警察來了,他終于逃脫了那個牢籠,世上也再無再無囚困他的惡魔,父母找到了他,對他悉心照料,幫他處理好了一切。
那場幾乎不可能的殺人事件被判定成流匪入室,成為了無頭懸案,而他清清白白,甚至連那段被擄走囚禁折磨的過往都被徹底洗去。
他有父母無以復加的疼愛,有璀璨耀眼的家世,他前途坦蕩,一片光明,還有大好的時光和未來。
除了對女人留下陰影,一被女人接觸就生理性抵觸,好像也沒什么其他后遺癥。
他去看了陶軟。
陶軟重病的母親不得不從醫院的病床上爬起,重新照顧女兒,可陶軟像是終于明白了鮮血和殺人是什么含義,她不吃不喝,哭的肝腸寸斷,一見到他就滿是哽咽,不住呢喃:“我殺了姑姑……我殺了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