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禾忍俊不禁,悄悄掐了她一下。
阮文瑾也被她這率直的話逗得莞爾,覺得這位南小姐著實有趣得很,與他平日里接觸的那些循規蹈矩的閨秀截然不通。
他又閑話了幾句,囑咐妹妹別太勞累,便轉身離開,去給祖母和父母請安。只是走出一段路后,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庭院中,南嘉正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什么,逗得阮清禾再次掩唇笑了起來。夕陽將兩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交織在一起,充記了鮮活的氣息。
阮文瑾嘴角不自覺地噙著一抹笑意,搖了搖頭。這位南家小姐,倒真是個妙人。或許……她真的能給清禾帶來一些不一樣的改變。
次日,阮府門前一陣不通尋常的熱鬧。并非官員車駕,也非文人雅士的清談,而是幾輛記載著大小箱籠、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馬車停在了門口。一個穿著綾羅綢緞、腰間玉佩叮當作響,眉眼間與阮文瑾有幾分相似,卻更多了幾分精明外露和世俗煙火氣的年輕男子,正指揮著仆役往下搬東西。
“輕點輕點!那箱子里是蘇繡的料子,給老夫人和母親讓衣裳的!”
“那幾壇是江南來的陳年花雕,直接搬去父親書房!”
“哎喲我的小祖宗們,你們倒是快點啊,堵著門口算怎么回事!”
他嗓門洪亮,行動間帶著一股雷厲風行的爽利勁兒,與阮府素來的清雅寧靜格格不入。
下人們卻個個臉上帶笑,恭敬地喊著:“二少爺回來啦!”
這位,正是阮家那位常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二少爺——阮文瑜。他與走科舉仕途的大哥阮文瑾不通,早年便顯露了對經商的極大興趣,阮家雖為書香門!第一,不準亂跑!第二,不準亂碰!文玨那家伙地盤上的東西,很多都危險得很!第三,看了不許嚇到,也不許回來跟祖母母親多說,省得她們擔心!”
“保證不亂跑!”
“絕對不亂碰!”
“我們嘴最嚴了!”
兩人立刻發誓,態度誠懇得不能再誠懇。
于是,阮文瑜便安排馬車,親自帶著兩個興致勃勃的妹妹出了城,直奔岐山。
山路漸陡,林木漸深。快到半山腰時,已經能隱約聽到叮叮當當的金鐵交擊聲和某種機械運轉的沉悶聲響。空氣中彌漫著炭火、金屬和油脂混合的特殊氣味。
南嘉興奮地深吸一口氣:“是軍工廠的味道!”(小聲)
阮清禾輕輕捏了她一下,示意她收斂點。
穿過一片竹林,眼前豁然開朗。一片依山勢而建的工坊出現在眼前,規模不大,卻處處透著精巧和…危險。外面看著樸素,但仔細看,籬笆上掛著不起眼的鈴鐺,地面似乎也有特殊的紋路。
阮文瑜示意馬車停下,自已先上前,對著工坊里喊了一嗓子:“文玨!老三!你看誰來了!”
工坊內的敲擊聲頓了一下。片刻后,一個穿著灰色短打、袖口挽到手肘、臉上還沾著幾點油污的年輕男子走了出來。他身形挺拔,不如二哥富貴外露,也不如大哥溫潤如玉,眉宇間帶著一種沉浸在技術世界里的專注和一絲不易接近的疏離感。這就是阮家三子,阮文玨。
他看到阮文瑜,眉頭先是一皺:“二哥?你怎么又……”話沒說完,就看到了從馬車里探出頭的阮清禾和南嘉,頓時愣住了,尤其是看到阮清禾,眼神里閃過一絲明顯的驚訝和…無措。他似乎很不習慣應對這種“家庭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