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曳抿了抿唇,退后一步,直白道:“您找我來,是想做什么?”
粵娭毑這才和她對視,眸光平靜,“應該是我來問你,你想知道什么?”
在這之前,方淮曳有許多事想問,但是此刻,她腦子里想的卻是另一件,與她們追尋的答案并不相關的事。
“我從進村開始,就沒有做過夢,但是前兩天,我做夢了,”方淮曳緊緊盯著她的眼睛,“我夢到了你們。”
“我們?”粵娭毑有些詫異,“什么意思?”
“我夢到了你們的過去,”方淮曳緩聲說:“也是這個夢
,讓我確信劉群芳說的話,她沒有騙我。你們確實把我當成了方娟萱的載體,而我身上也確實有屬于方娟萱的一部分?!?/p>
“不是一部分,是全部,”粵娭毑糾正她,“你不能否認,你就是她?!?/p>
“好,我不否認,”方淮曳笑起來,“可是粵娭毑,我沒有方娟萱的記憶,我也從來不覺得我就是她。你們的一切行為,如果要我給一個評判,那我只能說,我覺得這是你們大費周章,大動干戈,給我方淮曳續命。所以,當我的生命得到延長,那我就要同等的背負你們可能得到的報應,于是我留下來了,我要解開這件事?!?/p>
粵娭毑:“然后呢?”
“我有很多事想問你,比如你們對山神到底做了什么,你們為了復活方娟萱做了什么,在出殯的那一天你們瞞天過海了什么,還有下葬的骨灰究竟是老娭毑的還是方娟萱的?!彼蛔忠痪涞恼f,從始至終,眼神都沒有離開過粵娭毑的臉。
哪怕那張臉幾乎已經令人無法看出任何表情,可眼睛卻還是會有波動。
方淮曳每說一句話,粵娭毑眼底的笑意就多一分。
那是一種欣賞又欣慰的目光,飽含縱容。
她透過她,欣賞的是另一個人,欣慰的卻是方淮曳能說出的這些話。
方淮曳此刻甚至覺得自己已經能解讀出她的眼睛在說什么。
——不愧是我們萱姐,真是聰明啊,這么快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
方娟萱的生命永遠定格在了二十多歲,可現在粵娭毑已經是百歲老人了,回首過去,她心底的方娟萱對她這樣久經滄桑的人來說,確實像個晚輩,也是只有在這一刻才能想象,方娟萱要是活著該是什么模樣。
“您覺得我現在很好嗎?我的精神托您幾位的福,已經快緊繃到極致了,”方淮曳慘笑了一下,“您想聽聽我這幾天是怎么過的嗎?”
“或許不用說,您也全知道,畢竟您也是這背后設計的人?!彼p輕說:“我這半個月過得永生難忘,可我想,這應該不是你們想讓方娟萱感受的生活。”
“你們對她那么懷念,應該也不是想讓她受苦的吧。聰明都是在逆境里逼出來的,這段時間我每天都覺得自己快瘋了。”
可誰知粵娭毑卻笑了起來,她笑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為什么?為什么覺得在我們心里她不能受苦?”
“你想聽聽我夢到你們哪些過去了嗎?”方淮曳無視她的笑,接著說:“我什么都看到了,你們對她的好,恨不得捧在掌心里,恨不得時時刻刻都陪在她旁邊,一點罪都舍不得她受,她撒個嬌,你們就什么都依從,她死的時候,你們一個個的,哭得撕心裂肺,我全都看到了?!?/p>
“你要我說說她的死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