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玨覺得他爹說得對,小孩睡得不好會長不高,他可是要身高樣貌武藝文才全面發展,怎么能長成矮墩墩?
皇次子殿下積極練武的同時,劉詢記住了許平君的話,回頭專門告誡兩個武師傅,不能將天生神力一事亂傳。
韓增和趙充國都是聰明人,聞言慎重答應,殊不知他們被皇帝點為劉玨武師傅的第二天,前朝便掀起了風波。
將軍列侯面面相覷,驚嘆陛下對皇次子這也太寵了,驚嘆過后便沒了下文。文官就不一樣了,尤其是教授皇長子劉奭的老師,他們心驚之余,陡然意識到了一個從未察覺的缺陷——
皇長子不好武也不擅武,不可能得到武將勢力的支持!
而漢朝的武將勢力,天然和列侯勛貴綁定在一起。一個并非外戚的漢臣,要想成為列侯,唯有通過軍功,雖然這份晉升通道,自從武帝封了方士為侯從而公信力下降,但到底是立國以來的慣例,不可能輕易消亡。
在大漢,連三歲幼童都知道要想封侯,那就抗擊匈奴,民間尚武之風無比濃厚。一個皇子若是擅武,便能獲得列侯集團天然的好感,他們越想越是心驚肉跳,幸而皇帝只有嫡長子一個選擇,否則……
否則就是恐怖故事了。
手中無兵權的文官,如何斗得過列侯?
讓劉奭老師覺得安慰的是,皇帝給皇次子找完武師傅的第二天,便叫皇長子下學之后,前往宣室殿接受教導。
據皇帝身旁的侍中所言,陛下的教導不僅涉及學問,還涉及了帝王心術!
這實在是肉眼可及的重視,朝臣們不平靜了,私底下皆有猜測。
霍家一除,陛下是想要立太子了嗎?
早在霍光病重之時,就有立太子的奏疏遞往尚書臺,雖有人附和,但大部分人保持安靜,覺得當下還不是合適的時機。而今皇帝大權在握,立太子有利于國本的穩固,更有利于漢家天下的傳承,如此一來,朝臣坐不住了,紛紛上疏請立太子。
皇長子八歲了,這個年紀已經不小了,要知道武帝劉徹七歲被立為皇太子,戾太子劉據同樣七歲成為儲君!
且皇太子需組建班底,聘請太傅,搬到博望苑太子宮……一樁樁一件件,沒個一兩年辦不成,故而冊封得越早越好。
可詭異的是,陛下照常批閱奏疏,照常五日一朝,偏偏對立太子一事不發一言。
……
自從兄長日日前來宣室殿接受考校,劉玨眼睜睜看著皇帝爹開啟了嚴肅模式。
這也沒什么,畢竟他嗓子沒好,爹教兄長帝王之道也是人之常情,可爹問兄長不夠,還要三天兩頭地問他。
一次兩次還行,次數多了以后,兄長臉上的笑容都快消失了,劉玨覺得煩,很快不理人了。
宣室殿再要緊的奏疏,都對他不設防,有這個時間,他還不如練字習武去。
被小孩叛逆地打了好幾下,原本放在御案旁的小桌也被劉玨指揮著搬到內殿,皇帝很快反思了自己,將兩個孩子分開教導。
劉奭有的,劉玨同樣也有,可越是教導,皇帝越是察覺到了長子次子的差距。盡管玨兒不能說話,可論對朝政的敏銳度,奭兒拍馬都及不上,漸漸的,劉詢越發怨恨起了上天不公!
朝臣請立太子,他沒有第一時間答應。
他想給玨兒最好的,可偏偏不能。
民間找來的神醫又失敗了,劉詢心情很不好,恰逢尚書臺的尚書抄錯了字,他大發雷霆:“謄抄奏疏都會出錯,朕要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