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明施在聽到媽媽說想回去看看的那一刻,臉色便驟然冷了下來。
那張平日里總是帶著幾分浪蕩不羈的俊美面龐,一旦沉下來,便顯得有些可怕。
只是明曦正迎著光,淚眼婆娑,根本沒有看清自己兒子臉上的表情。
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那個已經逝去的大祭司。
那濃密的長睫輕輕顫著,一雙桃花眼里,是終日都無法散去的、濃重的淚光與哀傷。
“媽媽。”
明施的聲音低沉沙啞,像磨過粗糲的砂石。
他握住明曦那只柔軟無骨的小手,不容抗拒的,將它按在自己赤裸的上身。
那片蜜色的結實肌肉上,布滿了猙獰交錯的可怖傷疤。
每一道都像一條丑陋的蜈蚣,盤踞在他年輕而充滿力量的身體上,訴說著難以想象的痛苦過往。
“你知道這些傷痕,是如何來的嗎?”
明曦一愣,瞬間忘了掙扎。
指尖傳來的,是疤痕凹凸不平的粗糙觸感,與周圍皮膚的溫熱緊實形成了劇烈的反差。
她的心像是被那疤痕燙了一下,猛地一顫。
這幾日,她沉浸在對卡桑德拉逝去的悲傷中,確實……確實冷落了他們。
她甚至沒有好好地看過他們,沒有問過他們這五年,過得好不好。
淚光在桃花眼中迅速凝聚,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染上了濃濃的愧疚與心疼。
“……明施。”
“媽媽知道我是怎樣蛻變的嗎?”
明施的追問沒有停歇,翠綠色的獅眸里翻涌著壓抑的怒氣與委屈。
“知道我一個人在妖藤遍布的部落里,是怎么活下來的嗎?”
他壯碩的手臂撐在明曦身體兩側,將她完全困在自己與床榻之間,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極具壓迫感的陰影。
“你把我一個人拋在部落,想過我會死在那里嗎?”
一連串的質問,像一把把尖刀,狠狠扎進明曦的心里。
他看著媽媽那張脆弱又蒼白的臉上,淚珠滾滾而落,那雙總是水光瀲滟的桃花眼,此刻盛滿了對他毫不掩飾的心疼。
他心頭一軟,那股積壓了五年的怨氣,在看到她眼淚的瞬間,便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