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頁）

裴幼薇低聲下氣，面上沒有半點(diǎn)不耐煩。

明夫人舀了一勺，略抿一口，眉頭深深蹙起，“太軟了，我還沒老到這個(gè)地步！”

“是。”

無論如何刁難，裴幼薇面上始終含著溫煦的笑意，“母親稍等，幼薇再去做一份。”

萬幸明夫人的院子里設(shè)有小廚房，不用再跑遠(yuǎn)路了，裴幼薇苦中作樂地安慰自己。

灶頭里的火還沒退，裴幼薇深吸一口氣，重新開始挑選蓮子。琥珀咬著唇，好幾次想說什么，都被裴幼薇一眼瞪了回去。

小廚房里人來人往，不是說話的地方。

蓮子再用冰水浸過一遍后，裴幼薇將它們慢慢倒入煮沸的砂鍋里，中途趙媼來了一次，“夫人近日脾氣不佳，委屈少夫人了。”

裴幼薇一臉誠摯，“您言重了，都怪幼薇粗笨，沒能伺候好母親。”

趙媼眼里閃過一絲動(dòng)容，等她走了，裴幼薇撐著案頭，臉上沒有一絲笑意。氤氳的熱氣遮住了她的臉，遮住了她手心里掐出來的血痕。

第三次，明夫人覺著味道淡了。

第四次，苦了。

第五次，蓮子沒有清香。

第六次，

直到一銀盆蓮子見底，裴幼薇的手心磨出了大顆大顆的血泡，明夫人才勉強(qiáng)吃了幾口，就此作罷。

裴幼薇挺著酸痛的腰，恭聲告退。

“夫人”

“我沒事。”

裴幼薇打斷了琥珀未出口的安慰。

是不是，給明夫人找些事情做，她就不會(huì)這么有閑情逸致了？

是不是，明夫人有麻煩了，自己的麻煩就能少一些了？

手心的血泡被自己挑破，疼地鉆心，裴幼薇咬著牙，臉上繃出一絲笑容，“永安院的蓮子都用光了，你隨我去廚房再取一些。”

“是。”

廚房設(shè)在西北角，是個(gè)兩進(jìn)的大院子。裴幼薇來時(shí)，廚房里熱氣翻滾，香氣四溢，幫廚婆子的吵嚷聲擠作一團(tuán)，燥乎乎地往人腦子里鉆。

燒火的小丫頭看到了她，偷偷扯了扯李媼的袖口。李媼是李管事的干女兒，專門負(fù)責(zé)給各院兒的主子送膳食。李媼轉(zhuǎn)頭踢了小丫頭一腳，才不慌不忙地走過來，換上一副假惺惺的笑臉，“奴見過三少夫人，您怎么來這腌臜地兒了？”

莫不是來興師問罪，為何不給清梧院送吃食？李媼在心里盤算著，三公子都死了，誰還會(huì)把三少夫人當(dāng)回事兒？至于清梧院的份例，早就被底下人克扣干凈了

不過倒也不怕，一個(gè)失勢(shì)的寡婦，又能怎么樣？左不過色厲內(nèi)荏地訓(xùn)斥她兩句，亦或捏著鼻子，哭唧唧地跑出去。

再或者，直接跑回去把自個(gè)兒吊死？那也是她活該，誰讓她客死了自己的丈夫。

逆著光，裴幼薇微笑道，“永安院的蓮子用光了，我來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