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桓并不回頭,聲音里竟似添了一分惆悵,“受人之托,弟妹不必掛懷。”
受人之托?
她這條微末的賤命,除了王穎,還有誰會(huì)在乎。
已經(jīng)麻木的心臟又抽痛了起來,裴幼薇大口大口喘著氣,淚光閃閃,“幼薇是無用之人,得蒙夫君不棄,本該以死侍之,奈何天不遂人愿。”
王桓手下一頓,眸色晦暗。
粉衣女婢恐他不悅,連扶帶拉地將裴幼薇攙了起來,“三少夫人傷心過度,婢子這就扶您回去。”
少頃后,琴聲再起。
琴聲未亂,心卻亂了。
手下一松,鋒利的琴弦割破了指腹,細(xì)密的血珠爭(zhēng)先恐后地滲了出來。
侍琴的婢女連忙膝行過來,動(dòng)作輕柔地捧起王桓的手。
王桓垂了眸,看那鮮紅的血氤氳開來,漸漸濡濕婢女的錦帕。
王桓抬起了她的下巴。
婢女狂喜之下,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栗。
她咽了口唾沫,雙手倉(cāng)惶地去剝身上的襦裙,“婢子雪芽,傾慕公子已久,定盡心伺候公子。”
王桓沒有阻止,直到雪壓一絲不掛地跪在他的面前,他都沒有動(dòng)作。
雪芽鼓足勇氣,試探著爬到王桓身邊。
王桓忽地開口道,“你可愿意,為我去死。”
雪芽花容失色,跪地求饒,“婢子知錯(cuò)了,求長(zhǎng)公子饒過婢子賤命”
幸而,這世間還是正常人多一些。
王桓斂了神色,淡淡吩咐她起身。
清梧院里陳年積累的藥香似乎一瞬間就散了,裴幼薇的心也跟著散了。
伺候她的婢女只剩下了珍珠和琥珀。裴幼薇想為她們安排個(gè)好去處,兩人卻抵死不愿,無奈之下,裴幼薇也只好由著她們?nèi)チ恕?/p>
成婚半載,喜綢還未掀下,轉(zhuǎn)眼又蒙上了白綾。內(nèi)室連奢侈精致的古董擺件都被收走了,如雪洞一般干凈。
裴幼薇枯坐在銅鏡前,將首飾悉數(shù)封起,只留下了不值錢的素銀簪環(huán)。
珍珠流著淚,把鮮亮的衣裙都鎖進(jìn)箱籠里,這深宅大院的規(guī)矩太多,隨隨便便一條,就能把人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