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不悅,龐氏忙為自己撇清干系,“桓郎,穎兒新喪,是大嫂念在他們夫妻一場,感情深厚,便想著讓他們再續(xù)前緣,你莫要誤會了。”
原是要陰婚。
王桓輕扯嘴角,“明夫人,瑯琊王氏可沒有過生殉的先例。”
明夫人忿恨地看著他,為什么她的兒子死了,這個孽障卻還逍遙在世!
王桓似乎沒有看到她的恨意,或者說,直接無視了。
他恭恭敬敬地行禮,一舉一動都透著矜貴,“明夫人,桓斗膽,請您收回成命。”
他用的是請,而非求。
四下皆驚,一時間氣氛壓抑至極。
放眼天下士族,哪一個晚輩敢如此不敬,即便要求情,也該同方才的王嘉一樣,跪地叩首,姿態(tài)恭順。哪像他似的,直挺挺立著,連一個“求”字都說不出口,全然就是命令的語氣。
明夫人攥著錦帕,渾身都燙了起來,“都說桓郎克己復(fù)禮,是天下士族之表率,如今看來實在是言過其實!”
王桓垂眸,語氣依然恭敬,姿態(tài)更是無可挑剔,“明夫人息怒,祖祠尚未為您正名,因而,恕桓不能以小君之禮伺之。”
諸侯之妻,稱小君。
王桓是在明晃晃地提醒明夫人,她不過是一個卑妾。
瑯琊王氏的小君執(zhí)意清修,已經(jīng)避世多載。這么多年過去了,久到明夫人自己都忘記了她的的身份,久到所有人都默許了是她執(zhí)掌瑯琊
在場之人紛紛低頭,噤若寒蟬。
明夫人臉上火辣辣的痛,幾乎站立不穩(wěn),“放肆!”
王桓再欠身道,“桓若有逾矩之處,明夫人可向家主諫言,家主賜罰,桓定誠心領(lǐng)受。”
“你你——”
明夫人撫著胸口,帶出濃重的喘息聲,“你不過是想說,我沒資格罰你?!”
“桓,不敢,明夫人息怒。”
王桓進(jìn)退有禮,語氣謙和,若是忽略了他方才所言,當(dāng)真同那傳聞中驚才絕艷,引天下士族競折腰的王氏麒麟子別無二致。
“明夫人,三弟妹之事,還請您三思。”王桓再次懇請,語氣真摯。
明夫人冷笑道,“我若不準(zhǔn),你能如何?”
王桓默了一瞬。
似是思索了片刻,爾后,他從袖里掏出了一物。是一塊手掌大小的玉制令牌,玉牌上用金絲鏨刻出了連綿的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