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來遲,請父皇恕罪。”
他只說自己來遲,卻未說救駕。
慶帝緩緩搖了搖頭,笑著看向李霖:“老四,起來吧,朕如今可是沒有力氣去扶你了。”
李霖急忙起身,搶上前幾步,語氣急切無比:
“父皇!您的身體究竟如何?京中到底發生了何事?您為何要放任老七行此悖逆之舉,將朝堂拱手讓與世家?!”
慶帝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微微偏過頭,目光重新落在李徹身上。
他輕聲問道:“看你的樣子,似乎并無太多驚訝,可是早已猜到了幾分?”
李徹點了點頭,坦然道:“兒臣起初只是疑惑。”
“以父皇之英明神武,即便重病纏身,也絕不至于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徹底失去對朝堂乃至帝都的掌控。”
“這本身,就極不尋常。”
“哦?”慶帝的嘴角牽起一絲笑意,“那你是從何時開始,確定了心中所想的?”
“從步入帝都開始。”李徹冷靜地分析,“城中原本忠于父皇的各方勢力,幾乎蕩然無存,京中秩序卻依舊井然有序。”
“大慶是您一手奠定的,世家能量再大,也不可能如此干凈利落地完成這般徹底的清洗,除非”
他頓了頓,目光深沉地看向慶帝:
“除非是您主動下令,讓忠于您的力量暫時退讓,故意將這座帝都交給他們。”
慶帝不置可否,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直到步入皇城,見到杜相的反應,兒臣便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想。”
李徹繼續說道:“杜相是何等人物?他與霍老一樣,是父皇您的股肱之臣,雖是世家出身,更是您的潛邸舊人,對您的忠心,絕非尋常利益可動搖。”
“他絕無半分可能,在您病重之時,便如此輕易地倒向世家,除非他的一切言行,皆是奉了您的密旨。”
慶帝眼中終于流露出贊賞之色,微微頷首:“不錯,觀察入微,思慮縝密,大有長進。”
唯獨一旁的李霖聽得目瞪口呆,看看慶帝,又看看李徹。
只覺得口干舌燥,心亂如麻。
不是他們在說什么啊?
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完全跟不上這兩人的思路。
李徹向前邁了一小步,眉頭緊鎖,問出了那個盤旋在他心中最大的疑惑:
“可是父皇,兒臣不明白。”
“以您之能,若想讓兒臣安穩接手這江山,有一百種更穩妥的辦法徐徐圖之。”
“為何要選擇如此激烈的方式,不惜以自身為餌,將帝都置于險地,逼兒臣以這種方式回來?”
聽到李徹的話,慶帝沉默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