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鳶略一探頭,被他瞧見,她想躲閃已經來不及,躊躇之間,杜呈瑞合上書問候道:“大嫂。”
“四少爺回來了,”沉鳶輕輕一笑,“我許久不見你,聽聞你在學校里住了,不知一切可還習慣么?”
“很好?!?/p>
他少言寡語慣了,沉鳶也不計較,想了一想,又說道:“既難得回來,便多住幾日罷。你身子弱,父親母親都很想你,你大哥也總惦念你的……”
“大嫂呢?”杜呈瑞忽然道,“大嫂也惦念我嗎?”
沉鳶一怔:“我?那自然也是……”
“她自然是惦念你的了,常言道長嫂如母,這話是不會錯的?!?/p>
不知何時,杜呈璋也上樓來。從身后經過沉鳶,笑著走到杜呈瑞身邊去:“學校里考試了罷?最近身體如何?你那位訂了親的小未婚妻,可是常常打電話來問的?!?/p>
杜呈瑞垂眸不言,沉鳶本就累得有些頭痛,正巧杜呈璋來了,連忙找個理由離開。她同二人道了別,轉身到樓上去,腳步聲輕輕消失在耳畔,杜呈璋斂了笑意,展臂勾住杜呈瑞的肩膀。
“你應該慶幸,你是杜家的四少爺?!彼f,“若換作別人,膽敢這般覬覦你大嫂,我定是饒不了他的?!?/p>
沉鳶回房時,蒲兒已將先前那件羊絨披肩縫補好了。
桌上放著參湯,她端起喝了幾口便沉沉睡去,許是人多事雜,那一夜反倒沒怎么做夢,到第二天醒來,日上叁竿了,杜呈璋已去了礦業司,家中弟妹也都上學去了。
聽聞院內有聲,她喚蒲兒來,問發生了什么事情。
蒲兒替她梳妝,回道:“煙兒已找了一早晨了,說姨少奶奶的貓丟了。我想興許昨日鬧騰,那貓兒調皮,趁亂逃出去也未可知,總在這杜公館里找,又能找到什么呢?”
“那貓是大少爺撿回來的,姨少奶奶自然舍不得?!背柳S側頭戴著耳環,記起它的藍色眼睛,一時忽也有些可惜,“過會兒吃了飯,你也去幫著找找罷。”
蒲兒不情愿地應聲,卻還是去了。
這日府上冷清,周蕙里昨夜打牌到很晚,如今也在睡覺,沉鳶閑坐了小半日,出門去榮盛堂買幾件糕點,路過雁南巷時,她步伐停頓,走了進去。
視線穿過園中綠樹,她看見葉慈眠正在寫藥方。
低眉握筆,小羊毫在紙上飛快起落著,她沒出聲,就那么望著看了很久,后來他抬頭看見她,一愣之間,手底的藥名忽然寫錯,回過神來,又匆匆劃掉。
“你怎么來了?”許是昨日才見,他沒奢望再見會這樣快。
“不是先生說的么?”沉鳶輕輕道,“想見你時,便要來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