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無常,比如他怎么也想不通,徐梔骨頭為什么這么硬,五千塊他又不是沒有。
轉念一想,現在似乎還真沒有,銀行卡里好像就剩下一千塊了。
草。
陳路周回頭看了眼,發現嚴樂琳站在柜臺前還在選自己要吃什么冰激淋,陳路周只給她一百塊錢,說買個哈根達斯,剩下的錢隨便她買什么。
嚴樂琳最后選了個圣代,加上他手上的可樂,買完還剩八塊錢。她把零錢連同哈根達斯遞給陳路周,這哥哥真的很與眾不同,也是第一次有人請她吃冰激淋,自己吃快八十塊錢的哈根達斯,請她吃八塊錢的圣代。有錢又摳門。
陳路周帶著嚴樂琳回來的時候,賽車道上的轟鳴聲愈演愈烈,比他走時更為熱烈、沉重,像一只沉睡已久的猛獸發出蟄伏已久的嘶吼聲,在賽車場的上空經久不息盤桓著。
嚴樂琳一進去便被火熱的氣氛給吸引住了,興奮地跺腳:“哇,居然還有女車手!好帥啊,那個姐姐。”
他們都來不及反應,賽道格外安靜,驟然發出一聲猝不及防的槍響。
兩臺重型雅馬哈同時出發,如同離弦之箭倏然沖出地跑線,賽道上的人頓時熱血沸騰起來,歡呼聲層層堆疊,翻滾在云層里。
陳路周找了一圈,都沒找到蔡瑩瑩和馮覲,連嚴樂同都不知道去哪兒了,他隨手拽了個人過來問,“怎么還在比?第幾場了?”
“你朋友一聽說沒有獎金本來都不比了,后來不知道怎么跟呂牙膏杠上了,現在還是剛比,第一場呢。”那人說。
陳路周看了眼賽道外,兩臺車咬得很緊,徐梔并沒有落后很多。剛想問呂楊做什么了,身后嚴樂同一臉嚴肅地走過來,都沒顧上自己妹妹,
表情嚴正以待,一筆不茍地同他說——
“陳哥,這事兒我得跟你解釋。”
馮覲和蔡瑩瑩在距離賽道最近的位置,兩人從一開始的膽戰心驚到現在熱血沸騰,加油聲喊得撕心裂肺,字縫里都是對呂楊的咬牙切齒。然而,開槍的時候,蔡瑩瑩和馮覲兩人齊刷刷地將眼睛捂得嚴嚴實實地,都不敢看賽道。一個說蔡瑩瑩你睜眼看看,徐梔出發了沒,她會開嗎,車動了嗎?一個說我不看,我不看,要看你自己看,我從小心臟不好,我怕我暈過去。你說她要是萬一輸了,不會真要陪那個呂牙膏玩一晚吧。馮覲說,那我和陳路周就搖人,你放心,陳路周認識的人賊多,絕對能弄死那個呂牙膏,還想讓徐梔陪他,做夢,他想的美!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蔡瑩瑩閉著眼感動得稀里嘩啦,嗚嗚嗚以后再也不說你照騙了。馮帥你是個好人。
還是旁邊的剪輯師大哥好心提醒他們,“你倆真不睜眼看看,你們朋友可厲害。”
兩人倏然睜開眼,賽道上兩臺車咬得其實很近,而且兩人穿得嚴實,也不知道哪個是徐梔,聽人這么一說,以為開在前頭那個就是徐梔,立馬就歡呼雀躍起來,“哇,她居然比牙膏快!”
大哥:“不是,后面那個才是你們的朋友。”
馮覲:“……”
蔡瑩瑩:“……”
大哥解釋說:“我是說她入彎技巧比呂楊好,可能還沒適應,所以速度沒提上來,但是她入彎比呂楊早,而且,呂楊入彎走大圈,她入彎走的是小圈,你們別小看這么幾個過彎技巧,我在這俱樂部拍攝這么多天,就沒見過幾個人過彎不用踩剎車的,她算一個。像呂楊,你看他,過彎習慣性后剎,很大一個弊端就是容易走大圈,這就好像咱們跑八百米,人家跑內圈你跑外圈,非常不占優勢。你們看著,等到第五個彎,如果呂楊還是習慣性后剎車,你們的朋友肯定能超呂楊。”
蔡瑩瑩心里卻想的是,傅叔還是牛,其實她小時候也跟著學過一段時間的賽車,壓彎是傅叔手把手教的,傅叔當時就說過職業車手過彎從來不踩剎車,彎道是一個分水嶺,征服不了彎道就不用練了,她不行,徐梔確實那時候壓彎練得特別好。不然傅叔也不會想把她扔去車隊訓練。
陳路周和嚴樂同站在外圈,目光也是一瞬不瞬地盯著賽車上兩道緊追不舍的車影,嚴樂同篤定地說:“呂楊慌了,他也發現徐梔的過彎比他順滑了,他一直都不覺得自己過彎有什么問題,說很多大賽選手都是用后剎,這次估計真慌了。”
陳路周說:“他每過一個彎都會被徐梔追上一點,而且徐梔現在適應了,直線開始上速度,他估計想嘗試搶第四個彎。”
嚴樂同卻想到點別的,說:“我發現徐梔這姑娘真挺聰明的,她答應比賽的時候,呂楊還挺狂的,怕別人說他欺負女孩子,讓她隨便提一個要求,比如輸多少秒以內都算她贏,結果徐梔只要求一個就是比長距離。她剛剛應該觀察過他的習慣,如果呂楊掛不住臉,肯定會嘗試在第四個彎不用剎車。”
這樣的結果,就是翻車。
倒不是這個操作有多難,而是呂楊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想在賽道上臨時改變自己的賽車習慣,這是作為車手最忌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