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咱們贏了!”周平興奮地大喊。
“沒贏。”蘇牧望著遠處重整旗鼓的敵軍,“左賢王在等天黑,他想夜襲。”
當天傍晚,雁門關的士兵們正在修補城墻,陸安突然帶著幾名傷兵從側翼的山道跑來:“陛下!黑風谷的大月氏精銳繞到關后了!少說有一萬人!”
蘇牧心頭一沉——左賢王果然留了后手!關后的山道狹窄,只能容一人通過,是雁門關的軟肋,原本派了五千人駐守,看來已經……
“李玄甲,你帶五千人去守山道,用滾木和巨石堵死路口。”蘇牧的聲音異常冷靜,“周平,你守正面,繼續用假箭迷惑左賢王,讓他以為我們主力還在前面。”
“陛下,那您呢?”李玄甲急道。
“朕去后面看看。”蘇牧拔出劍,銀甲在夕陽下閃著光,“有些賬,該跟大月氏的圣女算了。”
關后的山道里,尸體堆成了小山,都是駐守的大華士兵。蘇牧踩著血污往前走,山道盡頭的平地上,一萬名大月氏精銳正架設祭壇,祭壇中央綁著數十名百姓,其中還有幾個孩子——是從附近村鎮抓來的。
圣女穿著白色的巫袍,站在祭壇上念著咒語,她的權杖頂端鑲嵌著顆黑色的寶石,寶石里仿佛有血在流動。“用活人獻祭,喚醒地脈中的陰兵……”蘇牧握緊了劍,他終于明白大月氏的真正目的——他們不是要攻城,是想用邪術毀掉雁門關的地脈。
“蘇牧,你終于來了。”圣女轉過身,臉上涂著詭異的油彩,“先帝欠我們大月氏的,該用你的血來還了。”
“先帝從未欠你們什么。”蘇牧的劍指向祭壇上的百姓,“放了他們,朕讓你死得痛快點。”
圣女大笑起來,權杖指向那些孩子:“晚了!祭品已經準備好,只要血祭完成,雁門關的地脈就會斷裂,到時候你們的龍氣會被我族吸干,大華的江山……”
她的話沒說完,就見李玄甲帶著人從山道兩側的山坡上滾下巨石,大月氏精銳被砸得人仰馬翻。蘇牧趁機沖上前,一劍斬斷綁著百姓的繩索:“快往關里跑!”
百姓們哭喊著往山道里跑,孩子們卻嚇得不敢動。蘇牧彎腰抱起個小女孩,她的胳膊被劃傷了,正抽抽噎噎地哭。“別怕,叔叔帶你回家。”他的話剛說完,圣女的權杖突然砸過來,黑色寶石擦著他的臉頰飛過,帶起一串血珠。
“抓住他!”圣女嘶吼著,大月氏精銳圍了上來。李玄甲的獨臂揮刀砍殺,卻被三名重甲士兵纏住,身上添了數道傷口。
蘇牧將小女孩塞進百姓堆里,轉身迎上圣女的權杖。劍與權杖碰撞,玄鐵打造的權杖竟泛起黑氣,蘇牧的手腕一陣發麻——這邪術能侵蝕兵器。
“你的劍護不住你。”圣女的權杖突然變長,黑色寶石射出一道紅光,擊中蘇牧的左臂。他感覺一股寒氣順著血脈往上爬,眼前瞬間發黑。
“陛下!”李玄甲掙脫束縛,用身體擋住圣女的權杖,玄鐵杖頭穿透他的后背,從胸口穿出。
“李玄甲!”蘇牧目眥欲裂,劍如閃電般刺穿圣女的咽喉。黑色的血從她嘴里涌出,寶石突然炸裂,將她的尸體炸成碎片。
大月氏精銳見圣女被殺,頓時潰散。蘇牧抱著李玄甲,他的獨臂還緊緊攥著半截狼頭旗。“陛下……守住……雁門……”李玄甲的眼睛望著關隘的方向,最后一口氣吐在蘇牧的甲胄上。
“我會守住的。”蘇牧的聲音哽咽,將李玄甲的尸體輕輕放在地上,用劍在旁邊的石頭上刻下“天策軍李玄甲之墓”。
回到關前時,周平正帶著士兵們與左賢王的主力廝殺。看到蘇牧,周平大喊:“陛下,左賢王知道我們主力在后面,正瘋狂攻城!”
蘇牧登上箭樓,望著城下密密麻麻的敵軍,突然扯下甲胄上的野菊花,朝著敵陣扔下去:“左賢王,你的圣女死了,你的精銳沒了,還要打嗎?”
左賢王看著飄落的菊花,又看了看關后升起的狼煙,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揮刀砍斷身邊的狼頭旗:“撤!”
五萬鐵騎如潮水般退去,雁門關前只剩下燃燒的戰車和遍地尸骸。蘇牧站在城樓上,望著李玄甲犧牲的方向,突然對著長安的方向單膝跪地:“父皇,兒臣守住雁門了。”
城墻上的士兵們跟著跪下,哭聲在山谷中回蕩。周平走上前,將一面新的“天策軍”大旗遞給蘇牧:“陛下,李將軍說過,這面旗永遠跟著您。”
蘇牧接過大旗,殘陽的光芒照在他的銀甲上,像一層流動的血。他知道,這場仗贏了,但很多人永遠留在了這里——李玄甲,陸安,還有那些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士兵。
三日后,長安的信使來了,帶來了三皇子的畫。畫上是個歪歪扭扭的人,穿著鎧甲,手里舉著大旗,旁邊寫著三個字:“父皇畫”。
蘇牧將畫貼在胸口,望著雁門關外的荒原,那里的草明年會重新長出來,掩蓋住血污和尸骸。但他不會忘記,這片土地上曾發生過怎樣的廝殺,有多少人為了守護身后的長安,把命留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