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么,徐梔覺得他身上有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坦蕩無畏,聽見蔡瑩瑩那么說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大大方方任由徐梔打量,目光甚至毫不避諱、筆直地回給她。
反倒是,徐梔忍不住避開他的視線:“是吧。”
陳路周笑了下,抱著胳膊往后靠,身上運動服的拉鏈也被他拉開,敞著懷靠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碟醋,說:“我還是很好奇,你項鏈是怎么掛上去的?”
蔡瑩瑩說:“是這樣,她高考考得比她‘男朋友’好,她‘男朋友’大概心里不平衡吧,就對徐梔各種冷暴力。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考砸都莫名其妙發脾氣,都要徐梔去哄。剛剛徐梔想把項鏈要回來,他突然就發瘋把項鏈從樓上扔下去,就……卡在你們樹上。”
朱仰起:“神經病吧,妹妹,這你都不分手?”
徐梔心平氣和地對他說:“你不要叫我妹妹,咱倆不一定誰大,而且,我是打算跟他說清楚來著——”
蔡瑩瑩打斷說:“但那男的吧,有時候也挺好的,他家里沒什么錢,高三的時候為了省錢,一天只吃一頓飯,有一次徐梔沒來得及吃晚飯,他也把自己唯一的那頓飯留給徐梔吃了。就挺復雜一個人。”
朱仰起咬了一口香菇串串,疾首蹙額地樣子,口無遮攔:“妹妹,你媽媽沒教你不要在垃圾桶撿男朋友嗎?你倒好,你是直接去垃圾回收站翻的啊?”
徐梔倒是沒生氣,反倒是蔡瑩瑩聽完火冒三丈,想罵朱仰起你會不會說話,沒事問候別人媽媽干嘛,不等她張口,一直冷眼旁觀地靠著椅背、雙手環在胸前的陳路周,隨手在桌上撿了個黃金小饅頭,二話不說塞朱仰起嘴里,示意他不會說話就不要說:“你是被人丟進去過,還是進去撿過啊?人交個男朋友影響你在那撿垃圾了?年底kpi因為她你達不了標是不是?”
朱仰起開玩笑確實沒他有度,這會兒回過味來,是挺不合適。畢竟都才見第一面的女孩怎么能這么說人家,于是順著陳路周給的臺階,自己嘟嘟囔囔地找補:“可不嘛,現在競爭多激烈。”
蔡瑩瑩火氣這才下去些,不過她暫時不想跟朱仰起說話,于是便把話頭對準陳路周,“聽說你還有個外號叫仙草。”
徐梔看著陳路周,不知道為什么,也許是因為那個聲線跟她媽一模一樣的女人,讓徐梔總覺得陳路周很親切,可他明明一副生人勿近的拽王樣。
陳路周一臉“這你別問我,誰這么喊的你問誰去,這種外號我他媽再自戀也不好意思親自介紹”的表情。
徐梔和蔡瑩瑩同時轉頭看朱仰起。
朱仰起頓時又趾高氣昂起來,他一邊啃骨頭一邊解釋:“你們沒聽過嗎,我們市一中帥哥內卷啊,簡直堪比神仙打架,他就是‘打贏’的那個,神仙里的仙草。”
陳路周一邊看手機,一邊想說我什么時候參與過?算了,裝逼遭雷劈。
蔡瑩瑩這才后知后覺地看著他倆:“你倆也是市一中的?”
朱仰起側頭看陳路周,后者視若無睹,絲毫不考慮一中的形象,人懶懶散散、大剌剌地敞著腿靠著,微信響個不停,好像有人給他寫了一篇小作文,一條對話框還不夠發的,他居然饒有興趣地一字不落地看完,儼然一副“市一中頂級渣男日理萬機”的做派。
朱仰起默默地往邊上靠了靠,他決定跟他保持距離,正襟危坐地對蔡瑩瑩說,“怎么,我們不像?”
蔡瑩瑩看看陳路周,又看看朱仰起,不知道誰不像,反正就是不太像,“有點。”
朱仰起心說,頭發長見識短,你知道旁邊這個人有多牛么?但他覺得現在還是不要搭理陳路周比較好。
他用余光瞥了眼,才發現那篇小作文并不是他想象的那種,陳路周果然不是人,那么一長篇問候祖宗的話,他居然能看得那么津津有味。那人大概是谷妍的舔狗,不知道通過什么方式加了陳路周的微信,話語是不堪入目的臟。
“這你能忍?”
燒烤店的電視機上正播放著一部法國電影,陳路周靠在椅子上人往后撐,抻著脖子看眼那部電影的名字,才放下凳腳對朱仰起說:“看他問候得那么真誠,我以為他知道我祖宗的墳在哪。這不是好奇嗎,看到最后也沒給我留個地址。”
“……”
蔡瑩瑩壓根沒聽懂他倆說什么,把話題扯回來:“既然你們是市一中的,那你們認識翟霄嗎?”
陳路周搖頭。
朱仰起在腦海中搜索了一下,“認識吧,前陣子還一起打過球。”
“哪個?”陳路周側頭問他,“我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