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形勢危急,已無暇多想。她咬了咬牙,對小桃使了個眼色,兩人悄然跟在追風后面。
追風三拐兩繞,借助夜色和地形,很快便將身后的喧囂混亂遠遠拋開。最終,他將她們引到一條彌漫著淡淡桂花香氣的寂靜小巷,指向巷子深處一扇毫不起眼的木門。
“到了,你們先去,我去周圍查探。”追風說完,不等蘇卿卿回答,便迅速隱沒在黑暗中,消失不見。
蘇卿卿心中疑慮更甚,但追兵的聲音似乎又在遠處響起。她別無選擇。
扣門片刻后,門內(nèi)傳來一個警惕的女聲:“誰?”
“姐姐,是我,小桃。”小桃低聲道。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一個穿著素凈棉布裙、面容清秀卻帶些冷冽的婦人探出頭,目光銳利地掃過蘇卿卿和小桃狼狽的模樣,隨后在蘇卿卿染血的胳膊上停頓了一瞬。
她并未多問,迅速側身:“快進來。”
蘇卿卿和小桃閃身而入,木門立刻關上,插緊門栓。
雪娘子這才借著屋內(nèi)透出的微光看清蘇卿卿的身上的傷勢,拉起兩人,低聲道:“跟我來!”
雪娘子引著兩人進入屋內(nèi),扭動墻上的燭臺,只見墻面振動,緩緩移動,一條幽深的通道出現(xiàn)的眼前。
“這是在行館那段時日中,世子殿下派人挖的,這里直通后面荒廢的后院,但誰也想不到那院子下面有密室。走吧。這里是安全的。”
雪娘子聲音平靜,帶著蘇卿卿和小桃走進了密室中,又拿出干凈的布條和清水。
“先處理傷口。需要什么,告訴我。含兒,你照顧卿卿,我得先出去,今晚城內(nèi)多了很多士兵,只怕他們會挨家挨戶盤查,我先去應對。你們晚上就在這里休息,這屋中什么都有。”
雪娘子匆匆出去,關上密室大門。蘇卿卿緊繃的神經(jīng)直到此刻才略微放松,巨大的疲憊和傷痛瞬間襲來。她靠在冰冷的墻壁上,看著小桃啜泣著為她清洗傷口,聽著被石門隔絕的搜捕聲。
她成功了。死里逃生,離開了行館。
可是,謝臨淵……他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那看似圍困的士兵,那恰到好處的混亂,那失控的馬車,還有追風和密室……是他假意周旋下的暗中相助?還是另一場更深的算計?
而崔華凝和三皇子,絕不會善罷甘休。
蘇卿卿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下冰冷的、燃燒一切的恨意與決絕。不論他有怎樣的苦衷,但事實是——他從未信任過自己。
這暗道非一日之功,他竟從未想過要告訴自己,從未想過自己能與他一同面對。
槐花巷的寂靜,只是風暴眼中短暫的平息。
——
行館書房內(nèi)炭火噼啪,卻驅(qū)不散那股子深入骨髓的寒意。
凌風悄無聲息地進入書房,反手關上房門,隔絕了外界一切聲響。他走到書案前,躬身行禮,聲音壓得極低:“少主。”
謝臨淵并未抬頭,指尖正劃過一幅攤開的平江城的布防圖,目光落在標注著“槐花巷”區(qū)域的附近,那里已有數(shù)處被朱筆輕輕圈點,代表東南軍的臨時哨卡和巡邏路線。
“人安頓好了?”謝臨淵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平淡得像在問今日的天氣。
“是。”凌風謹慎回應,“按少主的吩咐,屬下派了追風前去相助,現(xiàn)下她們已安全進入雪娘子家中。雪娘子機警,已閉門謝客,院內(nèi)并無異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