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少卿墨黑的眸子深了深,沒有應聲。
柳燕云見華玉安竟敢無視自己,心頭的火氣更盛。
她上前一步,攔在華玉安面前,下巴微揚,擺出了一副主家小姐的姿態。
“我與你說話呢,你沒聽見嗎?見了本小姐,為何不行禮?莫不是鄉下來的,不懂規矩?”
華玉安終于抬眸看向她,那雙沉靜的眸子里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童。她淡淡開口,“姑娘是?”
“我?”柳燕云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她挺直了胸膛,驕傲地宣布,“我是晏府的表小姐,柳燕云!也是你口中這位晏大人的……未來妻子!”
這話一出,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華玉安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縮了一下。
她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晏少卿,卻見他依舊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仿佛柳燕云說的,是與他毫不相干的事。
一股莫名的情緒涌上心頭,說不清是失望還是別的什么。
她自嘲地想,也是,晏少卿這樣的人物,金陵晏氏的繼承人,他的妻子,自然也該是柳燕云這般家世相當、明媚嬌俏的貴女。
她斂下眉眼,聲音平淡無波,“原來是柳小姐,失敬。”
她不卑不亢,既沒有行禮,也沒有辯解,只是那份骨子里的清冷與疏離,比任何刻薄的言語都更讓柳燕云感到刺眼。
柳燕云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屈得厲害。她最恨的就是華玉安這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死樣子!
“失敬?”柳燕云冷笑一聲,目光落在華玉安額角的傷痕上,像是發現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兒,“喲,你這額頭是怎么了?看著倒像是被人拿什么東西給砸了。怎么,在外面惹了事,走投無路了,才想著來投奔我表哥?我可告訴你,我們晏家不是什么收容所,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
這話已經說得極其難聽了。
華玉安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放在身側的手死死攥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額角的傷,是她最不堪的恥辱,是燕城留給她最后的烙印。
如今,卻被柳燕云這樣輕飄飄地揭開,當眾羞辱。
她渾身都在發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
一種被逼到絕境的、無處發泄的憤怒。
她猛地抬起頭,那雙死寂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兩簇冰冷的火焰,直直地射向柳燕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