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了。
華藍玉這出“梨花帶雨”的戲碼,永遠都演得這般恰到好處。
她定是提前回宮,掐頭去尾,將晏府發生的一切,都編造成了對自己最有利的模樣。
“姐姐……”華藍玉柔弱的聲音適時響起,她從肅帝身邊站起,一邊抹著淚,一邊痛心疾首地朝華玉安走來,“我只是擔心你……聽說你在晏府……孤身一人,我怕你出事,才求父皇派人去尋你。我……我真的沒想到,你會……會在晏大人府上逗留至此。姐姐,就算你對燕城哥哥死了心,也不能這般自輕自賤,拿自己的清白和皇家的名聲賭氣?。 ?/p>
好一個“自輕自賤”。
好一個“拿清白賭氣”。
三言兩語,便將她釘死在了“行為不檢,有失國體”的恥辱柱上。
華玉安看著她那張楚楚可憐的臉,看著她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得意的惡毒,忽然就笑了。
那笑聲很輕,很冷,像冰凌碎裂的聲音,在這壓抑的大殿里,顯得格外刺耳。
“笑?你還笑得出來?!”肅帝的怒火更盛。
華藍玉也愣住了,她似乎沒想到,到了這個地步,華玉安居然不是跪地求饒,而是笑了。
“顏面?”華玉安收了笑,抬起那雙黑沉沉的眸子,直視著龍椅上的男人,一字一句地問道,“敢問父皇,何為皇家顏面?”
肅帝一噎,顯然沒料到她會如此反問。
華玉安的視線緩緩掃過一臉驚愕的華藍玉,最終又落回肅帝身上,聲音不大,卻字字如刀。
“在您為了保全華藍玉,犧牲親生女兒,將我推出去替嫁圖魯邦的時候,皇家的顏面何在?”
“在燕城為了退婚,將我生母官妓的身世昭告天下,讓天下人恥笑您當年誤幸妓子、生下污點的時候,皇家的顏面何在?”
“在今日宴會上,有人設下毒計,意圖當眾羞辱我,踐踏您的血脈之時,皇家的顏面,又何在?!”
她每問一句,便向前踏出一步。
那單薄的身影,此刻卻迸發出一種令人心驚的決絕與鋒利!
她不是在辯解,她是在控訴!
“父皇?!比A玉安站在大殿中央,微微仰起頭,那張蒼白的小臉上,第一次有了如此鮮活、如此凜冽的表情,“我華玉安的尊嚴,從五歲那年額娘去世起,就被人踩在腳下。您的顏面,也早在您對我這個女兒視而不見時,就一文不值了!”
“放肆!”肅帝被她這番大逆不道的話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她的手都在顫抖,“你……你這個不孝女!竟敢如此與朕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