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書趙家已經瘋了。
趙尚書在金鑾殿上,當著滿朝文武,一把鼻涕一把淚,官帽歪了,袍服亂了,全無平日的威嚴。
他捶著地磚,哭嚎著求皇帝為他死去的兩個兒子做主。
最后,他甚至用自己的烏紗帽和整個趙家的清譽做要挾,若是皇上不嚴懲陸沉,他便一頭撞死在這殿柱上。
所有的壓力,無聲地匯聚向龍椅上的那個人,大雍的皇帝。
誰都清楚,陸沉是皇帝親手提拔的,是那把用來砍向盤根錯節的老世族們的刀。
可現在,這把刀鋒利過了頭,開始飲血,甚至有些脫手了。
在京城鬧出這等動靜,皇帝也騎虎難下。
不辦陸沉,堵不住悠悠眾口,沒法給趙家和這一殿的臣子一個交代。
可若是辦了,就等于親手折了自己最鋒利的兵器。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打破朝局僵持的棋子,就這么廢了?
金鑾殿上,皇帝垂眸俯視著下方激昂的群臣,還有那個哭得快要厥過去的趙尚書,臉色鐵青。
他一言不發,只有修長的手指,在龍椅的扶手上,一下,一下,輕輕敲擊著。
殿內,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那最終的宣判。
就在這凝滯的空氣中,一個清朗的聲音響了起來。
“父皇。”
誠王李恪,從隊列中緩步而出。
“兒臣有話要說。”
所有人的視線都釘在了他身上。
“說。”皇帝的聲音平淡,聽不出喜怒。
“父皇,陸將軍血洗醉風樓,手段酷烈,確實有違國法,理應受罰。”
此話一出,滿殿皆驚。
誰不知道這位誠王殿下和陸沉走得最近?這種時候,他不幫忙開脫,反而第一個站出來踩一腳?
連地上哭嚎的趙尚書都停了動作,錯愕地抬頭看他。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