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只是一瞥,盡管那手腕上沾滿了泥污與凍瘡,但他絕不會看錯——在那人瘦削的手腕內側,有一道極其隱秘的、如同蜈蚣般的暗紅色舊疤!那是多年前,王上練習一種陰毒掌法時,被自身內力反噬所傷留下的獨特痕跡!除了極少數貼身影衛,無人知曉!
王上?!!
赫連鐵樹幾乎要失聲驚呼!但他立刻死死咬住了牙關,鐵銹般的血腥味瞬間充滿口腔!他用盡全身力氣抑制住身體的顫抖,將所有的震驚、狂喜、恐懼死死壓在心底,頭顱無力地垂下,仿佛再次昏死過去。
他的眼角余光,卻如同最忠誠的獵犬,死死鎖定了那個蹣跚前行的瘦小身影,看著他混在俘虜群中,一步步走向谷外,走向那片看管并不算極度嚴密的囚營。
……
數個時辰后,雪神谷深處。
秦明站在那扇被炸開缺口的石門前,聽著影七的最終稟報。
“……共清理出尸骸九具,皆面目難辨,肢體殘缺。經仔細查驗,其中一具身著陛下發現的蟠龍袍,體型與華云鴻相似,但其左手骨骼顯示,其人應常年使用某種重型兵器,指骨粗大變形,與華云鴻慣用劍、掌不符。其余尸骸皆為護衛裝扮。”影七的聲音平淡無波,卻陳述著一個驚人的事實,“現場并未發現符合華云鴻體態特征且佩戴君王印信的完整尸身。”
秦明靜靜聽著,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他只是緩緩摩挲著手中那塊暗金色的神木令牌。令牌冰冷,上面的紋路清晰而古老。
“坍塌的亂石堆下,發現一條被徹底堵死的狹窄縫隙,似為一條未被記錄的通風或排水暗道,入口極為隱蔽。判斷其……或有極微可能,通往外界。”影七補充道。
“也就是說,”秦明終于開口,聲音平穩得可怕,“華云鴻,可能已死無全尸,也可能……金蟬脫殼。”
“是。”影七低頭,“屬下失職,未能確證。”
“無妨。”秦明將令牌收入懷中,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洞口,“他若真能從此絕地遁走,是他的本事。將洞內尸骸妥善掩埋。此洞……徹底封死。”
“喏!”
秦明轉身,走向谷外。蒙摯立刻迎了上來。
“陛下,谷內已清剿完畢,俘虜共計三百余人,已集中看管于谷外營中。赫連鐵樹……如何處置?是否……”蒙摯做了個斬首的手勢。
秦明腳步未停,目光掠過谷口那道高懸的、仿佛已然氣息奄奄的身影。
“吊著。讓他親眼看著,神木如何并入大乾版圖。”秦明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派人盯緊那些俘虜,尤其是……受了傷的、沉默寡言的。”
蒙摯微微一怔,雖不明深意,但仍立刻抱拳:“末將遵命!”
……
谷外臨時囚營。
低矮的木柵欄圈出了一片冰冷的空地,數百名神木俘虜蜷縮在一起,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大乾士兵在外圍巡邏,眼神警惕,但并未有過分的虐待。戰爭似乎已經結束,他們得到的命令是看管,而非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