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地繞了一條路,就算偏僻些,遠一些,但好在見不到林柔兒。
繞過一段長廊,眼前出現冷宮的灰墻。
林清顏攏了攏袖中的香膏盒子,正想加快腳步。
突然瞥見宮門前立著個人。
是個太監,穿一身玄色蟒紋太監服,領口繡著銀線暗紋。
那是東廠的服制。
待他緩緩轉身,林清顏才看清他的臉。
眉峰鋒利,眼尾微挑,卻沒半點笑意,唇色很淡,緊抿著時像含著冰。
林清顏想起來了,他正是東廠提督謝宴,前世她在皇上身邊見過這位。
林清顏本想繞開,東廠的人,向來是能躲就躲。
可不知怎得,看見他落寞的樣子,不自覺的停下腳步。
“謝公公。”她輕聲開口。
謝宴猛地轉頭,說道:“誰?”
看清她腰上掛著的牌子,他眉頭皺的更緊。
語氣還帶了些不耐,“鐘粹宮的宮女,跑到這來做什么?”
林清顏屈膝行禮,沒敢抬頭:“回公公,奴婢繞道辦事,驚擾了公公。”
謝宴輕笑一聲,“繞道?能經過這冷宮,除了抬死人的,誰會往這兒繞?”
林清顏看著他的側影,再次開口:
“奴婢只是見公公站在這兒許久,墻根風寒,怕傷了公公的身子。”
謝宴似乎是有意要嚇她,說道:
“咱家從尸堆里爬出來的時候,你還在穿開襠褲。這點風,算什么?”
林清顏沉默片刻,回想起上一世聽見關于他的許多流言。
緩緩抬頭,“奴婢前幾日聽浣衣局的嬤嬤說,冷宮里有一位姓劉的嬤嬤。”
“那嬤嬤十年前在東廠當差,近來腿腳不利索了,就請旨去了冷宮照看花草。”
謝宴的瞳孔猛地一縮,終于轉身,逼近了她一步,“你打聽這個干什么?”
“不做什么。”林清顏迎著他的目光。
“那劉嬤嬤是河北人,左手食指缺了半節,是早年給人漿洗衣物時被凍裂的凍瘡潰了膿,不得不截去的。”
謝宴瞇了瞇眼,再次走近林清顏,似乎下一秒就要扼住她的喉嚨。
問道:“你想說什么?”
“奴婢的母親,當年也在河北待過。”林清顏的聲音輕了些,“冬天河水冰得刺骨,洗衣時手指凍裂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