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智,似乎已經徹底不清醒了。
“張師弟,”白虎堂堂主趙無咎猛地踏前一步,他那張布滿煞氣的臉上,雙目赤紅,殺意幾乎凝成實質,“我孫兒承乾,修為遠在他們二人之上,為何他會隕落,而這兩個廢物卻能活下來?你給我一個解釋!”
恐怖的威壓如山岳般壓向張長老。
“趙師兄!”張長老猛地抬頭,竟咳出一口鮮血,他指著趙無咎,眼中充滿了悲憤與屈辱,“承乾他……他是為了掩護眾人斷后,才力竭而亡!若非他拼死爭取了片刻,我連這兩個最后的火種都帶不回來!你是在質疑我宗天驕的英勇,還是在質疑我張某的忠心?!”
一名執法長老看著他們,皺眉問道。“洪玄,張師弟所言,可有出入?”
洪玄的身體因這一聲問話而劇烈顫抖了一下,他張了張嘴,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干澀聲響,卻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這副模樣,完美印證了他心神受創的事實。
高坐于寶座之上的掌門玄元真人,一直沉默著。此刻,他威嚴的目光掃過殿內每一個人。
一股浩瀚而又細微的神識,如水銀瀉地,無聲無息地將洪玄與錢林籠罩。
這是例行的探查。也是最危險的一關。
洪玄的身體顫抖得更明顯了一些,赤夜傳授的秘法,維持著最后的清明,同時將他體內的《青云化海訣》真氣攪得一片混亂,呈現出一種經脈逆亂、靈力沖撞的假象,一如道基受損,識海破碎。
另一邊,玄元真人的神識探入錢林腦海,感受到的是一片純粹的、由恐懼和血腥畫面構成的混沌。
一個道基受損,心神重創。一個神智混亂,道心崩塌。
片刻后,那股神識悄然退去。玄元真人緩緩開口,聲音聽不出喜怒。
“夠了。”
“魔道猖獗,此非戰之罪。”他看向趙無咎,語氣不容置疑,“趙師弟,節哀。”
隨后,他看向張長老。“你能護住宗門最后兩名弟子,功大于過,起來吧。”
最后,他的目光轉向洪玄二人。“帶他們下去,分開靜養,好生安撫。”
此事,就此定論。
……
數日后,一道宗門法令下達到各峰。
內門弟子洪玄,因親歷慘案,心魔纏身,道心不穩,特賜予后山斷云崖三十六號獨立洞府,用以靜養。非宗門傳召,任何人不得叨擾。
這是洪玄想要的結果。他通過一名外門弟子,向宗門遞交了這份合情合理的申請,并順利獲準。一個能隔絕窺探的,安穩的藏身之所,到手了。
夜深。三十六號洞府的石門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