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太隨著他們的提問,順勢往地上一坐,哭得比祝文英真心實意多了,“兒媳婦兒要逼死婆婆了啊,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啊,兒媳婦打婆婆啊。”
這時,陳向東和親爹老陳頭趕了過來,見到這個熱鬧的場面,頓時兩眼一黑。
這死老太婆,剛剛自己想拉他回家,竟然拉不動,還差點把他推倒,兒子求她,反手就被她劈頭蓋臉地罵一頓,還說今天要是阻止她,她就立馬去死。
這話一出,兒子哪里還敢攔她,她以前是最疼孩子的,從來沒有這樣不留情面過,看起來不像是威脅,倒像真的準備去死也一樣。萬一背上個不孝的名聲,他這輩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了,這個年代的人,都愛惜名聲。
不過老大媳婦兒也真是的,今天要不是她沒輕沒重鬧成這樣,自己這個本來好性子的老婆子還不是安安分分地在家里給他們洗衣做飯帶孩子,哪里會有這一出,現在好了,大家都不痛快了。
老陳頭狠狠瞪了一眼剛哭過的大兒媳,這個沒腦子的。
“老婆子,你別鬧了,咱們一家人關起門解決就是了,鬧得這么大,以后都要被人笑話的。”
夏老太抬頭看著他,這人做了一輩子好人,為了個好名聲不斷逼自己付出,最后他倒是痛快地死了,葬禮風風光光的,大家都說他是厚道人,卻沒人知道,背后在付出的一直是自己。
上輩子,她是真的傻啊。
她低著頭,用一只手捂著眼睛,哭哭啼啼,“嗚嗚嗚我這輩子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啊,嫁給他老陳頭半輩子了,一天好日子沒過上,被人欺負成這樣也只會叫我忍。你們知道他在家說什么,我被打了,他還叫我去伺候親家母啊,嫁給這種男人,我活著還有什么盼頭啊。”
老陳頭聽完,眼神立刻飄忽起來,他慌張解釋道:“我沒有,是這老婆子誤解了我的意思,我怎么會說這種話,這這也太不是人了。”
他心跳有些快,這些話在自己家里說說,他還沒覺得有什么錯。哪個女人不干活不伺候家里人的,只是換個地方換個人伺候就能換得家里安寧,有什么好委屈的。
可是,猝不及防被夏老太放到明面上,還是在這么多人面前說出來,他就覺得特別羞。如果是其他男人這么說,他一定會怒斥對方是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可這句話是他說的,他一時之間說話都結巴了。
人總是這樣的,私下委屈別人的時候、欺負別人的時候不覺得自己過分,可是這件事一旦被外人知道了,才會覺得羞恥。
“媽,我求你了,我們什么都不要了還不行嗎,你別鬧了。”陳向東也苦苦懇求著,一路上他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渾身難受。今天過后,自己也不知道會被多少人背后笑話呢,他媽怎么一點不為他考慮。
夏老太聽完他們說的話,哭得更加起勁了,“我老婆子命苦啊,養了個兒子,是給兒媳婦養的。親媽被他媳婦打了,屁都不敢放一個啊,還覺得這事沒什么大不了呢。”
話音剛落,陳向東的臉又紅又黑,他一下子就被人指指點點起來,甚至有人還說養這種兒子還不如養條狗有用。
他張了張嘴,想責備夏老太,可是對上夏老太的臉,他又不知道說什么,也不敢說什么了。
因為,夏老太沒曲解事實,也沒加油添醋,這就是事實。
見父親和大哥都被母親不留情面地揭穿了真面目,老二陳向南本想上前勸解的動作也停止了。他是個聰明人,一下就看出了母親對他們的失望。這時候上前去調解,到時候自己鬧個沒臉就不好了。
他混在人群里,當自己也是個看熱鬧的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