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親切的呼喚,不絕于耳。
這份尊敬,并非只因他是少爺的伴讀,深得主家喜愛。
柳府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所有下人,無論年歲,都需在府里的私塾蒙學識字。
最初幾年,是沈夫子親自教導。
可自從把盧璘教出來后,沈夫子便做了甩手掌柜,后面幾年的蒙學,都由盧璘代勞。
不夸張地說,盧璘算是柳府這滿院子家丁下人的半個老師。
更何況,那日進斗金的冰玉軒,正是出自盧璘的手筆,柳府賺得盆滿缽滿,下人們的月錢,也跟著水漲船高。
端人飯碗,承人恩惠,這份敬意,發自肺腑。
一路走走停停,清心園近在眼前。
還未踏入拱門,老爺的聲音就飄了出來。
“慣會說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話。”
“難怪年紀輕輕,就能外放一省學政,原來是個只知鉆營取巧之輩。”
“宴黨中人,皆是如此!”
緊接著,是夫人林氏的勸慰。
“老爺,慎言,禍從口出啊。”
老爺冷哼一聲:“慎言又有何用?”
“只要我爹一日在朝堂上與那宴居老兒掐著,我這個做兒子的,就算把好話說盡,又有誰會信?”
“人家只會覺得我柳家心口不一,虛偽至極!”
盧璘的腳步,微微一頓。
新學政。
宴居。
這些詞,他并不陌生。
雖然還未真正踏足大夏的官場,但宴居這個名字,早就聽過不止一次。
幾年前柳老太爺回鄉探親時,幾乎是日日把這個名字掛在嘴邊,咬牙切齒地痛罵。
盧璘心中微動,提著籃子,邁步走了進去。
暖閣內,獸首銅爐里燒著上好的銀霜炭,暖意融融。
柳老爺與沈夫子正對坐弈棋,夫人林氏在一旁烹茶。
見到盧璘進來,林氏臉上的憂色瞬間散去,臉帶笑意。
“璘哥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