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凡和趙衛國炯炯的目光注視下,他一咬牙,閉上眼,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餅是涼的,又干又硬,噎得他直翻白眼。
可他還得裝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樣,用力地咀嚼著,含糊不清地贊嘆道:“嗯……香!真香!還是咱們勞動人民自己做的東西,吃著踏實!”
他端起自己的茶杯,猛灌了一大口,才算把那口餅給順了下去。
趙衛國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對葉凡的佩服,已經到了五體投地的地步。
不花一分錢,不送一根煙,就用半個餅子,把一個油鹽不進的局長,治得服服帖帖。這手段,簡直神了!
“既然錢局長覺得好吃,那這路……”葉凡看著他,笑呵呵地問。
“修!必須修!”錢大海把胸脯拍得山響,“不但要修,還要按照最高標準修!路基要砸實,路面用青石鋪,兩邊還要挖好排水溝!保證晴天不揚灰,雨天不存水!咱們縣里的那臺推土機,我親自去協調!明天就開進山!”
“那就多謝錢局長了。”葉凡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餅屑,“那我們就不打擾您工作了,先回去等好消息。”
“哎,我送送你們!我送送你們!”
錢大海點頭哈腰地,親自把兩人送到了樓下。
那熱情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送別親爹。
一直到看著葉凡和趙衛國走遠,錢大海才敢直起腰,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辦公室的窗口,只覺得那地方像個火山口,今天自己差點就掉進去了。
回去的班車上,趙衛國一路都處于一種亢奮和茫然交織的狀態。
“葉小子,你……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會啥法術?”他湊到葉凡跟前,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問,“就那么幾句話,咋就把那個姓錢的給鎮住了?他那變臉的速度,比縣里文工團的臺柱子還快!”
葉凡靠在顛簸的座椅上,看著窗外飛速后退的田野,笑了笑。
“衛國哥,對付這種人,你跟他拍桌子瞪眼,沒用。他見得多了,不怕。”
“那怕啥?”
“他怕道理。”葉凡收回目光,看著一臉求知欲的趙衛國,“不過,不是我們講給他聽的道理,而是他自己想明白的道理。你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告訴他再不聽話就得死,他自然就知道該怎么做了。”
趙衛國咂摸了半天,才品出點味道來,他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小子,從頭到尾,就給他挖了個坑!周書記是那把刀,省里的老領導是磨刀石!他自己伸著脖子往刀口上撞,能不怕嗎!”
“所以啊,”葉凡看著這位質樸的村長,眼底帶著笑意,“有時候,一個白面餅的分量,比一沓‘大團結’,要重得多。”
趙衛國咧開大嘴,笑得無比暢快。
車窗外,陽光正好。
一條通往希望的石子路,仿佛已經在前方,鋪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