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婆婆。
這三個字一出來,在場的村民們都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眼神里流露出一種混雜著同情和畏懼的復雜情緒。
何婆婆是村里的一個“名人”,也是一個禁忌。
她不跟任何人來往,一個人孤零零地住在山坡下的那間破茅草屋里。
誰要是敢靠近她的地盤,輕則被罵個狗血淋頭,重則會被她用彈弓打出來的石子,在腦門上留下一個大包。
“一個老太太,能有多難惹?”葉凡問道。
“葉小子,你不知道。”趙衛國嘆了口氣,“何婆婆那人,不是錢能解決的。前幾年,有城里的干部下來,想在她那塊地蓋個信號塔,好說歹說,又是給錢又是給糧票,她硬是不同意,拿著菜刀把人給攆出去了。她說,那山坡是她男人和娃的墳,誰動,她就跟誰拼命。”
男人和娃的墳?
葉凡的眉頭微微皺起。
“是啊。”李金虎接過話頭,語氣沉重,“二十多年前,學大寨那會兒,組織大家上山修梯田,結果遇上了塌方。何婆婆的男人和她才十歲的兒子,都沒跑出來……尸骨就埋在那山坡下面。從那以后,她就瘋瘋癲癲的,見誰都像仇人。”
原來是這樣。
葉凡沉默了。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那片地如此荒涼,卻無人敢動。
那不是一片普通的荒地,那是一個女人心里,一座荒蕪了二十年的墳。
陳教授也聽明白了,他惋惜地搖了搖頭:“那就沒辦法了,這種事,強求不得。我們再找別的地方吧,雖然條件差了點,但也不是不行。”
村民們也都松了口氣,沒人想去觸何婆婆那個霉頭。
葉凡卻看著那片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寂寥的山坡,緩緩地搖了搖頭。
“不。”
“就選這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葉小子,你……”
葉凡沒有解釋,他只是看著遠處那間孤零零的茅草屋,對眾人說道:“你們先回去吧,組織人手,明天開始清淤挖土。這件事,我來處理。”
說完,他便一個人,邁開步子,朝著那間在所有人眼中如同龍潭虎穴般的茅草屋,徑直走了過去。
身后,幾十道目光充滿了擔憂和不解。
在他們看來,葉凡這是要去挑戰一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用錢都砸不開的鐵鎖,用道理能說通嗎?